此物最相思(第6章)

第6章  鸿雁传书  两情相悦
718年冬天悄然而至,王维和崔兴宗打点行囊,准备各自回家过年。
这日,崔兴宗来向王维辞行。朝夕相处了一年,分别之际,自然有些不舍。王维几步走到墙角一个四足刻了兽首的三彩柜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到崔兴宗手中。
“兴宗,这个锦盒,请你亲手交给你姊姊。”王维深深地看了锦盒一眼,收起平日的随意,一脸郑重道。
崔兴宗先是一愣,转而拍了拍脑袋,哈哈笑道:“没问题,除了千里送锦盒,还需要小弟帮你捎什么话不?”
王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思忖片刻道:“不必了,她看到这个,自然就会明白。”
“好,我一定亲手交给璎珞,你可放一百二十个心。不过,我可有个条件。”
“哦?请讲。”王维收起目光,点了点头,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待你和我姊姊成亲时,你俩要敬我这个媒人几杯酒。”崔兴宗故意一本正经道。
“哈哈,原来是这个。”王维会心一笑,故意逗他道,“我若娶了你姊姊,你就是我内弟了,自然是你敬我和你姊姊,哪有姊姊、姊夫敬你之理?所以么,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崔兴宗原本想调侃王维,不料反被王维调侃了一把,只好耸了耸肩,两手一摊,一脸无奈道:“唉,都怪我手脚慢,比璎珞晚出来小半个时辰,此生只能一直当弟弟咯。”
说笑间,王维送崔兴宗步出云来客栈,店家牵过骏马,将缰绳递到崔兴宗手里。崔兴宗翻身上门,挥手告别王维,向定州方向策马而去。
崔兴宗快马加鞭,不几日就回到了家中。家人团聚,自是欢喜。崔父、崔母一番嘘寒问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正说笑间,璎珞也迎了出来。“兴宗,阿爷阿娘一直念叨着你,总算把你盼回来了!”璎珞一如既往地浅笑盈盈。不过,和秋天时相比,眼前的她明显消瘦了许多。
“璎珞,你看你,虽说穿着棉衣,看上去还这么单薄。阿爷阿娘,你们得把璎珞养胖些才好。否则,将来嫁到夫家,夫家会心疼的。”在璎珞面前,兴宗一如既往地贫嘴。
“阿娘,兴宗欺负我!”璎珞没想到兴宗竟会开如此玩笑,脸顿时“腾”的红了半边,忙跑到母亲身边“告状”。
“兴宗,你看你,待过了年,你和璎珞都15岁了,却还总是这样没大没小的,连正经一声'姊姊’都不曾叫过。”崔母揽过璎珞,嗔怪兴宗道。
“好,好,小弟向姊姊问安,小弟绝不敢欺负姊姊。”崔兴宗吐了吐舌头,朝璎珞眨了眨眼睛,一脸坏笑。
一家人嬉笑着用过了晚膳,掌灯时分,各自回到房中。
回到房中的璎珞,心头却是懒懒的。方才看到兴宗时,她多么希望兴宗能和上次一样,将王维带回家中。
“我真是傻气,人家也要回家过年,怎会冒冒失失来我家呢?”璎珞懒懒地在月牙凳上坐了下来,自嘲地笑了笑,一抬头,看到了镜中清瘦的脸颊。她叹了口气,拿起檀木梳子,对着镜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起了如瀑秀发。
“璎珞,睡了不?”门外传来兴宗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兴宗还有何事?”璎珞心头疑惑,起身开门。
“璎珞,你看看,这是什么?”一进门,兴宗就举起王维请他转交的锦盒,脸上分明写着“邀功”二字。
“我怎知这是什么?”璎珞知道兴宗素来喜欢和她玩闹,一脸没好气道。
见璎珞无动于衷,兴宗连忙追到璎珞面前,再次晃了晃锦盒,一脸夸张道:“璎珞,这个锦盒,可是摩诘兄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定要亲自交给你本人的哦。”
听到“摩诘”二字,璎珞心里不禁狂跳了起来。这是王维送给她的?里面放了什么?刹那间,璎珞心头翻江倒海,思绪万千,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璎珞,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打开看看?”兴宗将锦盒一把塞到璎珞手中。
这个锦盒仿佛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瞬间照亮了璎珞的世界。她一扫之前的心事重重,抿了抿嘴角,鼓起勇气道:“兴宗,王君他,可曾还有什么话请你转告?”
“这个么,他只说,你看到这个,自然就会明白。”兴宗挠了挠后脑勺,指了指锦盒,催促她道,“那你还不快看?”兴宗是个急性子,早已迫不及待想看看锦盒里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
“夜深了,你也累了,快回房歇着罢。”璎珞并不想当着兴宗的面打开锦盒,温婉地下起了“逐客令”。
“唉,锦盒送到了,就要赶我走了。罢罢罢,你若是也有什么锦盒要送给摩诘兄,尽管交给我,谁叫我天生热心肠呢。”
“兴宗,你在长安住了大半年,我看你学问没什么长进,嘴巴倒是越来越贫了!我这就告诉阿爷阿娘去。”
收到这个锦盒,璎珞心里自是欣喜若狂。但她明白,身为闺中女儿,她不能私自收下陌生男子的任何礼物。于是,在兴宗面前,她只好佯怒地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
兴宗明白璎珞的心思,忙佯装求饶道:“姑奶奶,拜托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看在摩诘兄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说罢,扮了一个鬼脸,一溜烟跑了出去。
兴宗离开后,璎珞掩上房门,久久凝视着手中的锦盒,脑海里不由浮现了他秋天离开她家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耳后发热,压住心头“怦怦”的心跳,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映入眼帘的,是那方久违了的丝帕和一封信笺。
“这不正是我在长安丢失的那方丝帕么?”失而复得的一瞬间,璎珞又惊又喜,“可是,这方丝帕怎会在他手上?”
她放下丝帕,一脸疑惑地展开信笺,信笺开头是一首诗,她柔声念了下去:“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
接着,王维在信中讲述了他从元宵街头猜灯谜时注意到她以及之后发生的所有故事。字里行间,无不是他热切的述说和滚烫的思念,仿佛信笺上还留着他手上的余温,正透过信笺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的手心……
原来,这几个月来,她为他茶饭不思,她为他辗转难眠,她为他失魂落魄,并非是她一厢情愿。那个远在长安的他,也正如她思念他一般,想着她,念着她,盼着她!人世间,还有什么比男女两情相悦更美好的事呢?
唯其美好,所以珍贵;唯其珍贵,所以落泪。
璎珞将丝帕和信笺紧紧贴在胸口,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缓缓走到窗前,望着天上那抹清冷的月光,悠然沉思:“阿娘曾说,每个人在出生那一刻,月老就已在他们脚上绑好了红丝线,这一世的姻缘就这样注定了。我和他明明隔着千山万水,可是,我掉落的丝帕却偏偏被他捡到了。莫非,这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么?”
想到这里,璎珞不禁一阵脸红心跳,垂下眼眸,幸福地笑了。
当璎珞在定州睹物思人时,王维也从长安回到了蒲州。
715年春天,那个15岁的翩翩少年在一路缤纷的梨花中来到长安。如今,一晃三年过去了,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18岁的少年回到了母亲和弟妹身边。
“阿娘,孩儿回来了!”一跨进庭院,王维就高声呼唤母亲。
王夫人之前已收到王维家书,直到他要回家过年,但听到王维这声呼唤时,依然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放下手中的佛珠,起身从堂屋迎了出来。
“阿娘,孩儿回来了!”王维三步并作两步,“扑通”一声,在母亲面前跪了下来。
王夫人连忙一把拉住王维,喜极而泣道:“摩诘,三年不见,你长高了,长大了。”
看着母亲两鬓隐约可见的白发,王维不由一阵心疼,哽咽道:“阿娘,孩儿不孝,三年不曾回家,让阿娘牵挂了。”
听到王维的说话声,王缙也带着弟妹们跑了过来,将王维团团围住。
“大哥,你可终于回来了,快给我们讲讲京城的故事吧。”弟妹们叽叽喳喳,一脸期待道。
于是,王维坐在母亲和弟妹身边,从初到长安时的所见所闻讲起,讲了他在长安结识的一群好友,其中自然少不了崔兴宗。他几次想讲随兴宗去定州之事,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最后轻描淡写地提到了拜访岐王、宁王等事。弟妹们无不听得津津有味、羡慕不已。
“大哥,等过了年,我也想跟你去长安,一则见见世面,二则也可以为科举考试做些准备。”王缙比王维小一岁,踌躇满志、意气奋发道。
“摩诘,你在长安历练了三年,确实不一样了。”听完王维的叙述,王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看向王缙道,“夏卿,你也长大了,是该随大哥一起去见见世面了。出门在外,凡事要多听大哥的话,切不可鲁莽行事。”
虽然兄弟俩只差一岁,但从小到大,王维都要比王缙更稳重内敛,因此,王夫人特地叮嘱王缙。
“阿娘放心,有大哥在,我一定会妥当行事的。”王缙向母亲郑重表态。
“阿娘,这些年我不在家,家里家外主要都靠夏卿,我这个大哥实在有愧。夏卿,等过了年,咱们一起去长安,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看着这些孝顺懂事的孩子们,王夫人欣慰地笑了。
这夜,夜深人静之时,王维久久无法入眠,脑海里又是千里之外的璎珞。
其实,这次回家,除了看望母亲和弟妹,他还有一件心事,那就是他的婚姻大事。
他多么想告诉母亲,他已经有了心上人,想让母亲派人向定州崔府提亲。但,多少次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因为,他深深明白,自父亲去世后,他们主要靠舅舅的帮助过活。即使舅舅从未说过什么,但他知道,唯有考取功名,才能重振父亲在世时的那份尊严和荣光。
如果此刻向母亲提出要三媒六聘迎娶璎珞,不是成心让母亲为难么?因此,他将这份心事深深压在了心底。
“璎珞,不知你是否已经看了我写给你的信?你是否会像我想你这般想我?请你一定要等我,等我铺就十里红妆迎娶你的那一天。”冬日的月光分外清冷,但王维心头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火热。
不过,王维只猜到了璎珞收到信笺和丝帕后的喜悦,却并未猜到她的隐忧。
同样的夜晚,她从枕下掏出锦盒,凝视着信笺和丝帕,心里渐渐转喜为忧:“他既然钟情于我,为何不光明正大上门提亲?如果他不来,我又该如何告诉阿爷阿娘?万一有一天,阿爷阿娘要将我许配给其他男子,我又该如何是好?”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爱情就是这样,给了你甜蜜和喜悦的同时,也会给你莫名的忧思和烦恼。王维和璎珞,都已尝到了这种复杂的滋味。
719年元宵节过后,王维决定返回长安,一则春闱在即;二则想着璎珞或许会让兴宗转告什么,迫不及待想见到兴宗。
这日早起,王维和王缙来到母亲房间,向母亲辞别。看着面容清瘦的母亲,王维情不自禁地跪在母亲跟前,磕了一个响头:“孩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请阿娘多多保重。”王缙也忙跪下,向母亲磕了一个响头。
“摩诘,夏卿,快快起来,阿娘知道你们都是懂事孝顺的孩子,你们放心去吧。”
临行时,王维挥笔写下了一首《别弟妹》,诗中提到了“两妹日成长,双鬟将及人”、“小弟更孩幼,归来不相识”,最后表达了他的依依不舍之情——别此最为难,泪尽有馀忆。
弟妹们一直送他们到城门外,才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初到长安的王缙,和四年前的王维一样,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走入云来客栈,小二忙迎了上来,热情招呼道:“王君新年大吉,别来无恙!你和崔君倒像约好了似的,他前脚刚到,你后脚就到咯!”
“哈哈,兴宗也到了?”
听到王维的笑声,崔兴宗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来。看到王维身边的王缙,忙抱拳道:“摩诘兄,这位可是常听你说起的夏卿兄?”
王缙也忙抱拳回礼道:“我也常听大哥说起你,虽是初次谋面,却也像老友重逢了。幸会,幸会!”
“夏卿,兴宗,你俩年纪相仿,今后就像自家兄弟一样,不必拘礼。”王维笑着转身叮嘱小二道:“劳烦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我二弟也要在此久住。”
小二拍了一下脑袋,不好意思道:“哎呀,真是不巧,这几日客栈人多,暂时没有空余的屋子了。待过几天有了,小的马上收拾出来。”
“夏卿兄,你若不嫌弃,不妨和我同居一室?”崔兴宗热情相邀。
“兴宗客气了,我怎会嫌弃?只是怕要打扰你了。”
王维想了一想,说:“暂时也没有其他法子,那就委屈你们几日了。”
“摩诘兄,你刚才还说让我们不必拘礼,这会子却和我客气起来了,哈哈。”
大家说笑着走进屋子,安顿了下来。
崔兴宗知道王维心里惦记着璎珞,趁王缙在收拾行囊时,连忙来找王维。
“摩诘兄,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圆满完成了,特来向你禀报。”一走进王维房间,崔兴宗就一脸笑嘻嘻道。
王维和崔兴宗相视一笑,问道:“你姊姊她,一切都好吧?”
“好是好,只是不知为何,整个人消瘦了不止一圈。”崔兴宗故意叹了口气。
王维闻言,眼中不由流露出深深的疼惜之意,璎珞她,是为他消得人憔悴么?
崔兴宗本想调侃王维,不料却引起了他的思念和伤感,忙换了口气道:“《礼记》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摩诘兄,璎珞也托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你可想看看?”
“真的?还不快拿来我看。”王维心中一阵狂喜,眼前顿时一亮,一眼就看到了兴宗手中的一个绣花锦囊。
“我得去陪夏卿兄了,你慢慢看吧。”崔兴宗故意将“慢慢”两字拖得老长,识趣地溜了出去。
此时的王维,早已不在意兴宗在说什么,一颗心似乎都粘在了手中的锦囊上。他走到窗前,打开锦囊,只见里面是一方淡赭色的熟绢,上面有一幅画。画面上,大江静流,水天相接,圆月高升,月华如晕。波光之中,一叶扁舟静静地停在江中,一位头戴方巾的士子面向圆月负手而立。颀长的背影里,似乎透着他对远方牵挂之人的深深思念……
画的旁边,是一行清丽的小楷——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王维屏气凝神,久久凝视着眼前这幅画和这行字,眼角不由湿润了。
“璎珞,你的画中人是我么?你引用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中的名句,是不是想告诉我:今生今世,无论我在哪里,你都愿意一路相随。璎珞,谢谢你的情深义重,我将铭记在心,永远,永远!”
此时此刻,远在定州的璎珞应该感到欣慰。因为,她心心念念的牵挂之人,已经读懂了她的全部心思。
得到璎珞回应的王维,心情愈发舒畅。人世间,还有什么比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更令人神往的呢?
到长安后的第二天,王维就去拜访岐王。门人见到王维,就过来请安问好,并将他引到了厅堂,再由婢女将其引到了岐王书房。
岐王正站在雕花案几前泼墨挥毫,满案是一张张墨迹淋漓的宣纸,王维安静地站在一旁欣赏。
岐王写完最后一笔,退后一步,看了一眼,才放下笔来,抬头笑道:“摩诘,你来了!”
王维这才上前几步,向岐王俯身抱拳道:“王爷好兴致,王维不敢打扰。”
“摩诘,本王知道你写得一手好字,于草书和隶书上更是颇有功力。本王今日临了一张好帖,你来帮本王看看。”
王维欣然走到案前,只见案上平铺着一张平常尺寸的白麻细纸,纸面略黄,上面是几行飘逸的今草,气韵流转连贯,字迹劲秀洒脱。
王维只看了一眼就脱口而出道:“这是'草圣’张伯英的帖子么?真乃稀世好帖!”
“摩诘好眼力!确实是张伯英的真迹!”岐王点头称许。
岐王和王维口中的“草圣”张伯英,就是东汉书法家张芝。他擅长草书,不仅书艺炉火纯青,且对当时“字字区别、笔画分离”的章草进行大胆革新,开创了“上下牵连、富于变化”的今草,被人誉为“草圣”,和钟繇、王羲之、王献之等草书大家并称“书中四贤”。
“张伯英开创了草书第一高峰,精熟神妙,兼善章今,可惜他罕有真迹传世。家父在世时,独爱草圣的书帖。受家父影响,我对草书更偏爱几分,一直想一睹'草圣’真迹却不可得,不想今日竟如愿看见了。”看到真迹后的王维,剑眉舒展,逸兴横飞,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这正是张伯英的《八月帖》真迹,你不妨细细看看。”
王维俯身看了良久,半晌才直起身子,点头赞道:“这纸张,这气韵,即便放在张伯英的真迹里,也堪称上上品。”
“摩诘,你以草隶见长,临草书帖更是一绝。他日你若有闲暇,不妨多临一些《八月帖》出来,本王自有用处。”
“多谢王爷厚爱,'草圣’真迹可遇不可求,能临摹如此好帖,自是平生最为快意之事。不过,要临出好帖,却也要几分机缘,或许需要一些时日。”
“无妨,你得闲时来本王府上慢慢临摹便是。”
王维欣然应诺,停顿片刻,有些不好意思道:“王爷,我此番重返长安,还带上了家中二弟,也是为今年春闱而来。如若王爷不弃,我想带二弟一同登门拜访,不知可否?”
“摩诘,听你口气,还以为你遇到了何等棘手之事,原来只是这般寻常小事,这有何妨?本王虽未见过令弟,但太原王氏的名声,本王还是略有耳闻。今后,但凡你想引荐给本王的士子,只管放心带来,本王都会以礼相待。”
有了岐王这番热情相邀,王维心中如释重负。今年的春闱,他定要好好准备,方不辜负岐王对他的一片厚望。
只是,他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春闱将要掀起一阵波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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