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日记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小学四年级时,那时写日记是因为作为班主任的语文老师郭富润老师的要求,对于日记我根本没有自觉的认识。所以,我后来想来那时写日记的事真是一个笑话,姑且不去谈论所写的那些肤浅幼稚的内容,就从写作的时间上来说,因为日记是老师要求上交的,为了完成任务,我竟然将日记这种对于一天学习生活进行总结的过去式变成了想象和展望未来的将来时。或者换一句话说,我在星期一可以写出星期五的日记。所以,这个年龄时的日记对我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现在,它们也早已不知踪影了!到了五年级时,在中师刚毕业后从教的年轻有为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赵文平老师的鼓励下,我开始作文、周记和日记一起写,这种习惯一直持续到初中一年级,当时似有一发不可收拾的热情。三十年后,以我现在的眼光看来,这样的日记也没有什么意思,但我已经不再像四年级时那样写日记了——这也算是一点进步吧!现在,它们也早已灰飞烟灭了!大概从上初二以后到高中毕业期间,我除了完成老师布置的作文以外,基本上就已经没有写日记的意识了。当然,偶尔我会因为在回家拿馍取菜的路上看见路边出现的一两座还插着已经褪色的花圈的坟头,便会在回校后晚自习时写一点点文字,这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日记或者说只是一种变相的日记。由此也说明我在性格上一直以来是一个多少有些多愁善感的人。我个人这段日记写作史上的空白,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在我上学期间应试教育对于一个人性情的严重挤压和无情伤害。当然,我虽然没有写日记,但我拥有每天的日子,而且有许多难以忘却的日子——我对这些日子的记忆是终生的,这些都在我后来的作品中进行了浓墨重彩的追忆,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精神弥补吧!我真正写日记始于大学时,准确的时间是1997年9月23日。那时我一个十分自觉的想法是,上大学后我一定要把大学每一天的日子记下来,在那时幼稚的我看来,大学的每一天将是梦一样的生活,大学的每一天都是轻松悠闲的日子,我一定要给自己的青春留下一点什么。说一句不怕读者们笑话的话,我觉得我有一种本能的“自居情结”。所以,从上大学时,我开始意识到要注意记录自己的历史——以我个人的眼光看来重大的个人生存生活生命事件。其实,现在想起来,自己只是“沉默的大多数”中的一个,以后谁会去挖掘研究你呢?当然我真希望以后有人来研究自己,凭什么只能我们去研究别人?!但我知道,要想让别人来研究你的前提是,你必须达到值得别人去研究的高度,那样你的生老病死,籍贯身世,生活点滴,人生轶事等等都有了意味深长的价值。可是,要达到这种高度太难了!那么,退而求其次,我就先给我的子孙后代留下一点个人的生命记录吧!我的子孙后代对于我应该多少有点兴趣吧!我写日记的目的也让他们以后知道我是怎样一路走来的吧!也多少能够看出一个时代的点滴和缩影。然而从时间上来说,从大学开始时的日记我也不是每天都进行记录,但是确实有许多值得记录的生存生活生命事件。无论是学习生活和情感生活,面对一个个令我感到新鲜着迷的外部世界,发生了许多属于我生命中的“第一次”,它们自然值得记录下来。这样的日记一直持续到我上研究生期间的2005年,我写了差不多有八本日记。这些日记我都很好地保存了下来,它们是我精神历程的见证,也是我的精神财富的结晶。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考量,我开始在电脑上写日记,但依然不是每天都写。从2014年8月14日开始,我坚持每天都写日记。这种变化始于这样的认识变化,以前我觉得每天的日子都是重复性的太多,可以记下来的东西太少——也许是因为我在认识上比较粗糙。后来,我发现其实我每天没有观察的东西太多,忽略的东西太多,这些东西不记下来实在有点可惜。过去是因为自己没有仔细地观察思考,许多意味深长的生活细节和生命瞬间就这样从我的认识偏差中溜走了。而只有抓住它们,也才能为我关于其他形式的文学创作提供源源不断的写作素材和事实依据。这一点其实也源于我在写其他文学作品时感到捉襟见肘的深刻体会。现在,亡羊补牢,犹未为晚。遗憾的是,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我存储在一个500G的移动硬盘里的所有文字资料因为摔在了地上,已经无法打开,这其中就包括我写于2015年度的日记——那一年对我来说真是黑色的。所以,我的日记中就有了2015年这一年度的缺失。不管缺失对于别人来说是否是一种美,但对于我来说缺失就是一种缺失,也就是一种缺憾。这是不言而喻的。从内容上来讲,我在大学以前的日记基本上是流水账,自然不值一提。大学以后的日记则包括学习生活记事,个人情感抒发,社会现象评论,人生命运反思等。现在,闲暇时翻看这些多年前的日记,我发现自己真是一个生存生活生命的哀叹者怜悯者,爱情追求中的苦闷者失败者,文学文艺文化生活的热爱者追求者。如果未来我的子孙后代有兴趣,这些日记确实值得他们去了解我的精神历程。我的日记会告诉他们,在人生的旅途上,每一个人其实活得都充满坎坷和曲折。因为专业研究的缘故,我研究生阶段的日记更多了对于专业和学术的思考反思,对于生存生活生命的形而上的思考反思。自然,这一阶段的日记比大学时在深度上提高了许多。这是我精神上的探索期和活跃期。而到了我研究生毕业后的日记,因为进入了工作和社会生活,自然多了许多现实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的记录和思考。人生走到这个阶段,显得实在多了,也厚重多了!无论是我个人,还是我的家庭,许多生活事件都是在这个阶段发生的。从这个时期开始,我的日记多多少少是沉重的。我常常觉得,唯童年的照片和昔日的日记不可多看。因为二者皆多幼稚,现所不为也。今就一点来说,现在,我十分惊讶于十多年前日记上自己的书写,那真是张牙舞爪,面目狰狞——连我的孩子都感到吃惊。我现在想当时自己怎么会写出这样的字迹。可是,那就是真实的自己,个人的人生轨迹书写字迹不容否定。也许这些字迹就是当时自己“刚上岗就下岗”的苦闷心境的真实写照。那时的心境真的好不到哪儿去!日记这种体裁,在作者生前是自己对自己说话的,那就没有必要撒谎,必须真实。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的:“所以从作家的日记或尺牍上,往往能得到比看他的作品更其明晰的意见,也就是他自己的见解的注释。”(鲁迅:《孔另镜编当代文人尺牍钞序》,《鲁迅全集》第六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429页。)但是,太真实的自己则难以面对世人和子孙后代。我记得有一篇文章中曾说,杨绛先生晚年的时候将自己的日记都烧掉了,为的是避免一些人事上的纠纷。其实每个人都希望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比较好的个人形象。所以,这对于作者来说,就产生了一种两难的境地。而像杨绛先生那样,实在需要太大的精神勇气,毕竟日记是自己一生积累起来的精神财富。所以,“日记的写与毁”对写作者来说有时真是一个精神上的二难问题。回顾和反思我的写作生活,因为日记上的一些记载,也为我的生活和周围的人带来了一些困惑。当然,像我等普通人,也无所谓什么惊天的秘密和羞于启齿的个人隐私,无非是自己的一些酸甜苦辣和悲欢离合而已。关于日记到底要写什么,我认为,日记固然要真实,但其实有些真实的东西是没有必要写入日记的,因为随着一个人的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作者要以从整个人生的价值与意义为坐标来看待其每天发生的生存生活生命事件。如果一味地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写入日记之中,只会为现在徒添烦恼为未来只增笑料而已。从这样的意义上来说,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必要去窥测一个人的日记中有多少不可告人的东西——这是用作者所崇尚的生存生活生命价值坐标来衡量的。有时,我感到一天的日子过下来,身心已经十分疲倦,晚上连日记也不想写了,想到第二天再写——这和我小学时候的日记写作行为可谓反其道而行之。但是,如果我当天不写,到第二天第三天再补写日记的话,我又觉得不像在写日记,就好像期间隔了一层什么似的,所写的内容会有一种失真的感觉。所以后来,我努力将当天发生的事情及时记录下来。我发现,虽然一个人年龄大了,变得衰老了,对于童年的事情能记得一清二楚,但对于发生在昨天的事情却很难一时想起来。
陈红星,笔名秦直道,男,汉族,生于1977年3月,陕西咸阳旬邑人,中共党员。2001年7月毕业于宝鸡文理学院外语系,获文学学士学位;2007年7月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美学专业,获哲学硕士学位。新疆作家协会会员,新疆奎屯市文联委员,新疆奎屯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陈红星目前就职于新疆应用职业技术学院师范教育系,其研究方向为文学理论,文学批评和美学。近年来在中国作家网、《文艺报》、《文学自由谈》、《中国当代文学研究》、《散文诗》、《秦岭》、《华文月刊》、《解放军报》及中国青年网、光明网、学习强国、法制网等报刊杂志、媒体及相关学术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杂文、学术论文等作品数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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