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云
第十七章 ——洗浴中心
在我有限狭隘的阅历中，洗浴中心一直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里面不管白天黑夜，总有些名目繁多奇形怪状的事情发生着。后来才知道，我的这些想法是错误的，而且错得很是尴尬。那种鸟事，不要洗浴中心里面或宽大或窄小的床，如同西站街边的背阴树下，女人往树上一靠，不穿底裤的裙子撩起来，几分钟就可以完成一次交易。顺子说七里香档次一般，可是对我，那就显得很是气派了。高大的旋转玻璃门前的门童都是帅气的十七八岁的小伙，或许是我跟在顺子的身后，或者是他们平时的训练有素，很有礼貌地看着我频频弯腰点头，一口一个哥叫得很是亲切。我们坐在大厅里宽大的真皮沙发里，胖乎乎的阿明和身形高大的顺子显得气派，我瘦小的身形显得空间越发地空空荡荡。大厅正中有一金黄色的导浴牌，一女人露着性感的背，把双脚踩在有着花撒的盆子里，似乎能闻到那种如花的芬芳和女人淡淡的体香，旁边的文字则让人热血膨胀：还有什么泰式按摩，什么“冰火两重天”等让人看着文字就浮想联翩的东西。顺子在旁边看着我，说李扬你别这么面红气粗地丢人现眼，想玩什么，包在我身上。切，老子说了，正谈对像呢，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处子身放在这里吧，照顾好你自己就行。有人提着一双拖鞋过来换下我发臭的运动鞋，从左手的一小侧门进去，里面就是热气腾腾的浴池。一路连拍带打的功夫确实到家，如屠夫样的男人对着我的身体一阵蹂躏，浑身的关节有如蛇一样舒展开来，我心满意足地躺在那里，闭上眼享受那一刻胖手碾过每一寸肌肤时的舒畅。换好衣服，顺子在前面带路，说去三楼找俩妞好好揉揉脚。揉就揉吧，老子也豁出去了，大不了把持不住，把青春葬送在这个地方。小小的房，只有一张床，门帘是小珠子串起来的，似乎每一次女孩的笑声都能漾起如水般的珠帘。女孩大约二十岁不到，与我想像的全然不同，与那些大街上涂脂抹粉的小姐也全然有别。她跪到床头边，把我的一只脚抓起来，抵在她的肩膀上，说哥轻重你自己掂量着，不舒服了就告诉我。脚心有些痒，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是余敏清纯秀气的脸。同样是如花的年纪，她在大学校园里，在足球场边上，在浓荫树下，或者在乡下的小路旁，憧憬着理想的生活，未来在她的脑海里是一张美丽的蓝图。其实我知道，我的这些悲天悯人的想法对于面前这位看起来尚且清纯的女孩来说，没有丝毫实质性的意义。每一个女孩或许并不是爱慕虚荣，出卖肉体去换取肩上的皮草。亦或，在第一次跨进这个大门的时候，在第一次将一个男人的臭脚用掌心抬起来的时候。哥不经常来吧，女孩换过另一只脚，说背要怎么揉，踩不踩。其实我知道，我这种虚伪的同情对于她，没有丝毫的意义，远不如按全套换取几百元来的实际而迫切。有一瞬，我甚至在这位出卖肉体的小姐面前感到了无形的自卑，为我虚伪廉价的同情。躺在二楼的休息厅里，四周静悄悄地，有女孩端着木制的脚盆半跪在男人的小床前为其修脚，黯淡的光线中，不时有男人的脚越过女孩的手，伸向乳房或者头发。迷迷糊糊的一夜，早上刚要睡着。顺子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说有事先走了，立马要去一趟徐水。中午有自助餐，吃完了就回去，在前台签个名就行。不知道又睡了多久，起来时，大厅里的客人都走完了，有人在地下收拾垃圾，我揉着发胀的脑袋，收拾停当，出门，太阳已经老高了。打电话给杨旭，他说在回家的路上，车已经驶过徐水，旁边有女人嘻嘻地笑，说李扬你才刚起来啊，昨晚去哪里呢，是昨天杨旭领来的女人的声音，后来才知道她叫刘婧。钥匙在对面通渭女人那里，我大约要一周左右才能回来。我快步从三岔路口中间的铁栅栏处翻过来，揉着有些胀痛的脑袋。嘿，管求她呢。杨旭踢掉的，不一定会看上我。我在这里惦记个毛。路过四通停车场门口，好几个背着干粮包的民工斜靠在墙根下，面红耳赤地争论着着国际国内的新闻，旁边摆开几个擦鞋的摊子，地下摆着几双红地扎眼的鞋垫。红马褂把自行车立在路边，喇叭里吼着杀人放火，奸夫淫妻的新闻，似乎是周六，一大沓的报纸夹着几封招聘信息，伸到我怀里。从胡同口往里面拐时，卖早点的男人已经收拾东西了，凳子一个个地串起来，裹了塑料袋的碗里的残汤往街面上一泼，抬头见了我，说怎么最近不见了，在哪里混呢。我扬了扬手中的报纸，说正在找工作呢，愁死人了，现在都他妈要的是大学生，连个有碗饭吃的活也找不到。他憨厚地笑笑，说你们戴眼镜的人要的工作都是待遇好的，哪像我们。大院里很安静，通渭女人站在水龙头前洗菜。抬头看到我，说稍等一下，上去拿钥匙，我说今天怎么起得早啊，她说去中医院了，刚取了些药回来。卖早点的男人把车子立在门洞里，从我身边挤过去时，顺手在女人左屁股蛋上拍了一下，专心洗菜的女人转过头看着我，脸上飞起两朵红晕。
作者：天云，一个风轻云淡的自由散漫人。爱故事，爱自由，爱荒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