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来说说“童年”
看了别人一篇经典,想起自己的童年。
如果将12岁前定义为童年,前5年基本没有记忆,那就还剩下7年时间,1951-1958年之间。
小时候我爱看戏,这是受母亲的影响。
最初的记忆是,父亲在南充油脂公司任个小股长之类,生病去了重庆住院,母亲没有工作,靠纳军鞋底维持我们娘俩的生活,纳一双工钱一角,她一天能纳一只半。那时每周六单位给发戏票,每张票好像也是一角钱。母亲不舍得去看,把票卖掉,我就哭,母亲花一分钱买一对卤制鸭脚板给我。
第二次的记忆是在武胜县,还没上小学,母亲带我去看县川剧团演出的<牛郎织女>,看到织女被捉拿上天,一对儿女大哭,我也忍不住流泪。旁边一多事的看客大惊小怪地说,“看这孩子还能看懂戏会哭呢”,我很难为情,遂哇哇大哭,母亲哄不住,只好带我提前退场,没看到牛郎织女鹊桥会的光明尾巴。
第三次记忆是上四年级了,已被父亲送去住校,说培养集体主义精神。一天偶然看到戏剧海报说夜场上演<望娘滩>,讲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割草时得到一颗宝珠,地主去抢夺,孩子吞下宝珠,跳入长江化而为龙,往东海而去,因不舍母亲,不时回望,望一次成一滩,一共回望12次,成12滩,后人名之曰“望娘滩”。这个故事太吸引人了,我鼓动班上十来个住校生逃出学校去看戏,半途被老师从剧场抓回学校罚站……
我小时候也爱看书,这是天生的。但父母都没什么文化,家里无书可读,就到街边地摊上租小人书看,一分钱一本或两本,我的历史知识基本上都是小人书教我的。不记得小县城的小学校有无图书馆,但那肯定不是我书籍的主要来源,不然我不会没有印象。
这样的读书方法也让我养成一个习惯,到哪里都比较注意有字的东西。1957年夏天,父亲被“集中学习”(后来知道是残酷的反右,那次主要针对知识分子,父亲文化低得以幸免),我去送换洗衣物,不经意间瞥见操场边有大标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折罪,立大功受奖”。次年小升初,语文试卷中居然有“我国对待犯罪分子的政策是什么”的题目,语文课本上绝对没有这个内容,灵光一现,我想起了去年所见,就答了上去,后来阅卷老师说出来,全县就我一个人答对了。
但是,我仍然没有考上初中,虽然我一直是三好学生,一直考第一名,还知道怎样对待犯罪分子。我的母亲不服气,去我的母校质问校长,校长支支吾吾地回答说:“她太骄傲了。”
1958年,我12岁,没有考上初中,我的童年结束了。
编者:蔡淑萍老师虽为诗坛前辈,七十多岁了,但依然童心不减,风趣幽默。她用手机拍过许多身边花花草草的街景,配图的每段简约文字,都是真情的独白,让人感动的瞬间,更让人敬佩蔡老师历尽磨难,仍然保持着纯真的品质,堪称我们学习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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