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随笔

“五一”随笔

作者：李广生

早晨，被鸟鸣从梦中唤醒，迷迷糊糊的愣了一会儿方才意识到，睡在老家的床上。窗帘拉着，看不到外面，但阳光透进来，已是大亮了。拿起床头的书，看了不足一页，看不懂，但觉得很有意思。作者思考的是宇宙和时间，远远超出了我的思考范围，我想的更多的是衣食住行。我们像是两条轨道上运行的两颗星，虽然可以彼此照见对方，也永远也无法相互理解。

放下书，想着院子里的父亲中的菜，菠菜、小葱，绿油油的，生机盎然。还有那株牡丹花，原来长在父亲居住的院子里，前年被父亲移栽到这边的院子。可能是伤了元气，这两年一直没有开花，植株也显得消瘦了很多。今年开花了，开了四朵，非常好看，母亲说的，但只开了两三天就谢了，母亲为此而遗憾。我见到它时，花瓣已经凋萎，缩成了一团，藏在茂盛的枝叶间。要不是听母亲说，我几乎都不知道它曾经开过。其实，它生出花骨朵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还拍了照片，但它没有等我，也许是我没有等它。今年春天，牡丹绽放的时候，我们又错过了。

牡丹是木本植物，用父亲的话说是修根的。去年，从牡丹被挖走的地方又酿出新芽，残留的根孕育出新的生命，今年已经长成一丛，估计明年就会开花。雍容华贵是牡丹的形象，它应该生长在富贵人家的花园里，有专门的园丁照料。在这方农家小院，它诠释了牡丹生命的另一种意蕴，和生长在它旁边，每年都自己从水泥缝中钻出来，开出一片姹紫嫣红的猪毛尾花（也叫死不了）一样，不仅不娇贵，而且坚韧、执著。也或许是环境的影响吧，生在富贵人家，它就娇气，生在平常人家，它就坚强。

屋檐下有一个小小的燕子窝，每年都有燕子过来探访。今年没来，母亲说，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纳闷，看来她很在乎这些小家伙。母亲还告诉我，小燕回来的时候，叽叽喳喳的，在屋檐下翻飞，看着心里就舒坦。虽然最近两年它们不再住这里了，但每年春天都要回来看看，停留几日，然后离开，好像是专门过来看望两位老人。

新长出的牡丹旁边，常年放着一个瓷盘，盘子破了个缺口，里面永远有白米，那是母亲给麻雀准备的。她喜欢坐在院子里，看着小麻雀吃食，有时一只，有时两只，有时三五只，还有时一群。它们小心翼翼的靠近盘子，小脑袋快速的左右摇摆，漆黑的小眼珠贼亮，观察周围动静，然后一头扎进盘子里，笃笃的啄米，像是个偷东西的小孩子；还会因为抢食而发生争斗，两只麻雀腾飞到离地一尺高的位置，扑打着翅膀，相互攻击，嘴里发出啾啾的急促的鸣叫。母亲坐在屋檐下，看着它们，默默无语。

假期结束，我说我要走了，母亲显出失落，叮问我吃不吃午饭。我说不吃了，还有别的事情，一早就走。她又忙活起来，为我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给我带回来的小葱，都是择好的，黄叶和泥根都已经去掉，葱白叶绿，整整齐齐的捆好，但没有洗，因为洗了容易坏。她说就怕我们放假，我说放假多好，都来看您。她说好什么好，呼啦呼啦都来了，呼啦呼啦又都走了，忙忙活活两天，还不如我们俩自己消消停停的呆着呢。说的我心里怪不好受的。

今天是“劳动节”。劳动是一个非常不好定义的概念，泛泛而言的话每个人都是劳动者，就连躺在襁褓里的小娃娃，他们也参与了劳动。他们费力的吮吸乳汁，眯着眼睛笑，咧开小嘴哇哇的哭，谁能说这不是劳动呢，谁又能说这劳动没有价值呢？他们给母亲带来的快乐和巨大的精神满足，是其他任何劳动都无法比拟的。从这个意义讲，尊重劳动就是尊重我们自己。也正因为如此，每个人也没有必要夸大自己的劳动。我的朋友圈里教师居多，“劳动节”的今天大家都在为教师唱赞歌或鸣不平。教师确实很辛苦，但学生不是更辛苦吗？一个教师只教一两门课，但一个学生要学习所有教师教的课，谁更辛苦是不言而喻的。我们总不能说教师的教是劳动而学生的学不是劳动吧。有人说“教师不是人干的活”，如果这个观点成立的话，那么学生岂不是就不是人了？恩格斯的观点是劳动让人类成为人类，从世俗的角度来看也是如此，劳动让我们成为我们。所以又可以从上面的结论——尊重劳动就是尊重自己——推出另一个结论——鄙视劳动就是鄙视自己。

回到家时已经八点多了，下着小雨。错过了“教育人生”的发布时间，本来不想写了，给自己放一天假。又一想，还是写一篇吧，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用劳动证明自己。进入五月，女儿的生日快到了，还有五天的时间，她就四岁了。为了她，我也要写。为什么？因为有个女儿，真好。“教育人生”是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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