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装X,现在写真集都包装成服饰复原学术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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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可能略学术,但是其实还挺入门的……因为实在是很容易遇到那些号称自己是“复原”的人或组织,那么就让我们擦亮眼睛来看看他们吧,嗯哼!
自从以前那些叫“古装”的服饰改名叫“汉服”,以前那些古装剧开始包装自己的服饰是多么考究,“复原”这个词就开始频繁出现了。
将脸画成均匀的白,发丝也刮得整齐油亮,站在纯色的背景或古朴的场景前面,面无表情地按下快门,成为了许多民间“复原”团体及古装剧角色海报的标准配置。最后发表的只有寥寥一两张毫无出错的照片,传达的服饰信息却甚至少于一张斑驳的壁画,这真的就是“复原”吗?
“服饰复原”其实在国内实在是冷门中的冷门,国内的相关专著似乎也只有这本《西域异服:丝绸之路出土古代服饰复原研究》。
△ 《西域异服》封面
由于本书的研究对象是“西域”一直被很多人所忽视,其实作为9年前的书放到今天仍然是十分值得推荐的,尤其是对于一些对于服饰史真正感兴趣的,想从中获得一些学习方法和研究思路的人来说(价格也不贵,标价42,淘宝上一般30左右就可以买到了)
在序言里包铭新先生提到了“复原”与“复制”的不同。
由于漫长岁月中发生的种种物理和化学变化,文物出土时的状态与它们的原貌已经迥然不同。历史留下的痕迹中虽然也具备独特的审美价值并储存着各种有用的信息,但文物最重要的学术意义仍在于为人类所提供的了解以往事物真相的依据。现代学者研究染织服饰史一向倚重于出土文物,他们主要的研究途径为观察、测量、分析和解读,但对现状与原貌之间差异的讨论不多。
复原可以是研究这种差异的一种有效方法。为避免歧义,我们对复原研究先作一个界定。复原可以埋解为再现原貌。复原研究则是通过对文物本身及其相关材料的研究以求对文物原貌的再现。复原的内容可以是原物的质地(或质感)、结构、纹样、色彩和造型等等。复原的根据除了出土物本身,还可参照有关联的其他出土实物、图案和文献。
在此我们把复制研究这一概念与复原研究加以区分。前者是重塑(或再造)原物,后者是再现原貌;前者以获得复制品为目的,后者把复原物看成副产品,或研究结果的一种表述。
复原研究结果的表述可以有多种形式。通常可以是复原图、模型或还原程度不一的复制品。
——包铭新《西域异服》序言(节选)
其实这也是为很多人疑惑不解的到底什么才算“复原”下了一个定义,它不是单纯的“复制”,服饰复原是一份研究结果,它需要参考其他有关联的史料。比如本号之前写过的关于兵马俑所穿服饰背面奇怪的燕尾三角,就是啦啦哦(百度id飘过沂州)通过复原江陵马山的服饰发现的(相关文章见《被误解的曲裾——秦汉的兵哥哥 | 旧文重发》),而她的复原就是针对服饰结构的复原,虽无夺人眼球的纹样和模特化妆,得到的复原结果意义却是极为重大的。
△ 兵马俑背面照片
△ 江陵马山楚墓出土素纱绵袍N1的1:1结构复原服饰穿着效果图的背面
这种发现显然在如今的条件下只能是通过复原服饰去得到,不然哪怕在兵马俑坑里蹲再久或者看再多的图文资料也是想不到的。这是“做”出来、“穿”出来的研究成果。
《西域异服》作为服饰复原的早期尝试(可惜后继无人现在看起来像是独苗),其内容是相对简单,只是复原研究了服饰单品,而非完整的套系,这使得这些服饰由真人模特穿着的时候显得十分诡异,缺少了真实感。
△ 《西域异服》配图
内层服饰对于最外层服饰的视觉影响可以有多大是很多人在看待传统服饰时往往容易忽略的(相关文章可见《提问:为什么韩服都是蓬蓬裙?——其实韩服裙底还有好多秘密呢!》),而很多打着“复原”旗号的人就是钻了这个漏洞,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怎么将照片拍得更能唬人上了。所以他们妆容精美,他们纹样华丽,他们PS强大,偏偏忘了做好最基本的“复原”。
可惜就是单论服饰的单品复原,依然离这本9年前的《西域异服》太远了。在这本书里将每个单品复原研究分为这样一个大纲进行分析。
墓葬背景。介绍复原对象的出土墓葬信息
出土文物现状。如外观、尺寸、图案、工艺、保存状况等,还附有照片和线图
结构分析。一些较为复杂或有破损的服饰则需要结合相关史料进行结构分析、裁片推定等,将可能性列出并给出理由。
复原计划及难点。即打算怎么复原的步骤文字描述和相关线图,以及在执行上述复原计划的时候遇到的难点、解决方式及发现的问题
小结。检视并总结复原作品,并提出难点和问题,如有存疑之处也有列出。
△ 《西域异服》里的线图
还记得曾经很流行的关于科学和迷信的区别么?是“我错了”!服饰复原不是要别人看一场不明觉厉的秀,而是要被人充分理解,理解这其中的逻辑和证据,并且永远追求别人证伪复原有漏洞的途径。根本不是给你看少得可怜的几张照片,一半版面还被模特或明星的脸蛋占去,复原的信息永远在焦距外,那么自然没人证伪你,因为你根本连伪都没拿出来给人看啊!
而稍早之前在北京服装学院展出“朝鲜时代御真御衣服饰复原展”则可以更明显可以看到服饰复原领域远远落后的辛酸。(注:御真即君主的画像)
△ “朝鲜时代御真御衣服饰复原展”海报
在讲座现场演示着装的时候,一层层被真人模特穿着的过程会令人体会到这个过程其实也是“复原”的一部分,因为它们终于是一个套系了!
原址:http://weibo.com/1750692513/EdfsYhcGy
原址:http://weibo.com/1329296114/EdeNFud9r
这个活动的讲座视频在其微博上有当时的直播回放,有兴趣的可以去@BIFTBWG 微博里找出来看。
而我幸得友人相助得到了这个复原的专著,这就和《西域异服》显然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了。看到这本书便可以感受到《西域异服》尽管也是9年前了,仍然在当时就滞后了,于现在更是落后,两者可以感受到的项目经费也是天差地别,《西域异服》仅是赵丰先生某个项目中的经他提议并组织后的子项目,所得资源想必也是悬殊吧。
△ 《어진에 옷을 입히다》封面及内页
这本书是韩文的(这里有啃得很吃力的po主的泪水),然而光看上面的图片便可以发现其复原成果的展示是国内从未见过的详细,同样将大纲列出来。
时代背景。不同君主时期的不同服饰各有相关分析。
御真及服饰分析。分析画像上的服饰各部件,几乎个部件都有一大段说明(由于朝鲜御真在战争中被焚毁严重,所以需要其他史料相互印证)
真人穿着的复原展示。基本每一层都有线图和真人穿着示范,有些还有背面图,每套都在五六层左右,下面还有文字解说。
复原衣服平铺展示。有实物平铺展示及线图、个部位尺寸表格,且线图和平铺都有正反面、打开图。
△ 1954年朝鲜战争中,大量御真被烧毁
《어진에 옷을 입히다》和《西域异服》都有一个特别显著的共同点就是,你只要得到这本书你是可以跟作者一样做出这些复原服饰的,并且你可以从复原中辅助这本书了解到服饰的时代。也就是说,服饰作为研究学习的对象,它的符号感降低了,它的现实感增加了,这绝不是去买一件衣服过过古风瘾可以比拟的巨大满足!
并且这些书都图文并茂,比绝大多数大家希望我推荐的服饰史书籍都好看、好懂,这种图文并茂不是让你去围观某个朝代的美术史,而是穿越了时光一般的生活气息。哪怕你要把这些当作手工书看,它也不会比那些难多少的。
而我之所以在本文数次强调《西域异服》是9年前了,是因为我们在9年间毫无进展,再看看《어진에 옷을 입히다》真叫吾辈无比愧疚,毕竟我们现在还停留在互相纠正什么资料才叫真的可以被当做复原依据的份上。(相关文字见《临摹≠复印:敦煌壁画临摹能当作服饰复原证据吗?》)
通过这个项目的研究,我们不但加深了对这批文物的理解,从中汲取了更多湮没的历史信息,而且还另有收获。首先,我们对复原作为一种研究方法有了进一步的把握,在方法论上有所得;其次,我们体会到复原有助于问题的发现,因为复原要求对标本进行穷尽式的分析,不放过任何细节,在复原过程中遇到困难时常常需要回头重新审视标本寻找解决方案;再就是对于这个项目主体之一的东华大学来说,复原研究也是一种学术训练,是新的教学形式;最后,复原又是一种普及,通过举办展览和出版复原报告,可以引起更多专业内外人士的关注。
——包铭新《西域异服》序言(节选)
包铭新先生序言里列举了“复原”的所感所得,如今看来我们只有在最后一项办展览、印刷照片书上颇有所得,毕竟前面几项过分劳心劳力,惟有最后一项名利皆收。
可悲!可叹!
注  本文所提到的书籍里,《西域异服》淘宝网直接可购,而《어진에 옷을 입히다》经询问并无购买渠道,在此再次致谢友人赠书。
注  业余打理,无暇校对,若有错字,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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