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常用来沏茶的壶是刻着梅兰竹菊的紫砂壶,这壶有凹棱的,觉得它在我收藏的紫砂壶中最为普通的一把,普通人用普通壶,正好。
        我还有一个小的壶,壶面黑的,膛里是红色的紫砂,有人问这是不是化工砂的壶,还劝我不要用来沏茶。
        前阵子,我把这小黑壶也放到茶盘里,一红一黑,一大一小两个壶搁在一起,朋友来坐,说这是不是夫妻壶?我说:是夫妻壶、父子壶、兄弟壶、师徒壶也行。相由心生,“景”由心造。
        我每次沏茶,把头泡洗茶的茶水均匀地浇在小黑壶的外面,我发现这小壶,茶水一浇,如得甘露,特别爱吸茶水,热茶浇过之后,壶身散发出袅袅、丝丝热气,淡淡茶香,那瞬间特别的好看,原来壶是那么喜欢茶的,茶家说这是养壶,
        我常喝的是红茶,小壶里进了些茶水,我又把小壶的水,轻轻地绕着大壶把茶水又浇到它的皮壳里,这大概是另一种的“相濡以沫”吧!
        小黑壶不沏茶,觉得有点像茶宠似的,或叫“陪壶”;这壶把握在手里,嗅一嗅,一股茶香味揉在小壶的皮壳里,像有点药茶香。因为有了这个小壶,茶盘便有了生气,更觉得好看了。
时间长了,倒有点喜欢小黑壶了,我觉得壶也应该有个伴的,壶与壶之间虽然常常是默然相对,有时候应该也会聊聊天吧,要不壶也会太孤独、太寂寞的。今天,何况是万物互联的时代。
        把小壳拿在手上把玩,嗅嗅,看看…有一天,我发现这小壶像是有过修复的痕迹,这怎么回事,我再认真地拿放大镜看了一下,有修补过的裂痕,不细看,不容易发现的。
        奇了怪,这把被人看作不起眼的壶,还被人用心修补过,估计是磕碰伤了一下,修补过的痕迹,不认真看是看不出来的。我想要是什么化工砂造的壶,应该不会那么被呵护吧。
        每天沏茶,总是把这壶的头泡茶水浇到那把壶,那把壶的茶水又浇回这把壶,这就是我的“功夫”茶吧;茶就这么喝,人也如茶,有时候你和我喝茶,有时候我和你喝茶,喝着喝着,古今多少事,都在茶水中;在岁月中来,也在岁月中去。
        年岁渐长,仿佛越来越长出一颗惜物之心。尤其不愿看到暴殓天物,人惜物,愿天惜人,特别是修复过的残壶,让它“复生”,这就是所谓的悲悯之心,所谓的慈悲为怀了吧。当然,也有佛都有火、金刚之怒的时候。
肚里容茶水,心因“小”而大,能容万物。朋友半带调侃地说:如今,你已经有一副菩萨心肠了,这可是福气啊…我说:那里…其实是沧桑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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