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文 / 黎子凡
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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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子凡
他是个小丑，总是受人嘲笑的小丑。
他高中就辍了学，因为家里只能供一个人上学，他和弟弟都想要上学。弟弟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却总是倒数，尽管他付出的努力已经够多了，却依旧出不来成效，他总幻想着笨鸟先飞，或是后来者居上，可这样的状况从来都没有出现。
他想大概他真的不适合学习，既然这样就把学习的机会留给弟弟吧。就这样
17岁的他辍学了，早早的来到了社会，显然他跟这个社会也格格不入，刚开始给人家打零工，总是得不到工钱。领头的人凶神恶煞，他没有胆子去要钱，只好懦弱的承受。
后来他做过很多份工作，洗过盘子，发过传单儿，做过工厂里的工人，也在工地上给人搬过砖。他平常很节俭，把赚的钱都寄给了家里，尽管他的工资微薄，可是日积月累也有了很多钱。可以说自他辍学之后，他弟弟的学费都是他挣来的，可是他的弟弟却不领这份情。
大概学校里的学生与生俱来就比社会上的人多了一份倨傲，所以当他风尘仆仆的赶到学校，打算接自己的弟弟一-块儿回家时，换来的就是一-句“离我远点儿。”看着弟弟略带嫌弃的眼神，他什么都没说，往弟弟手里塞了几百块钱，默默走开了。
他又一次离开了，他打算去大城市去赚更多的钱。因为他的妈妈告诉他他的弟弟成绩不错能上国内的一所好的大学，但是高昂的学费不是他们这个家庭能承担的起的。他妈妈说的时候语带哽咽，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啊，可给他们这个家庭却带来了烦恼。他想努力，点再努力点，挣到更多的钱，让弟弟，上最好的大学，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一种遗憾，他没能上大学，没能有好成绩，他弟弟实现了也挺好。他没料想到，大城市里一片繁华，和他们那个小镇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而他这个高中还没有毕业的人完全难以找到工作。他想过去工地上，可是他没有门路，没有人帮他介绍，他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对大城市的憧憬，有的只是想挣钱的愿望，有的只是满腔的热忱，在这个钢筋水泥，利益交织的繁华的大城市，这些东西一点儿用都没有。
辗转几番，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小丑的工作，穿上小丑的衣服戴.上红鼻子，惹人发笑。他一点也不想这样,没办法，这项工作的收入很可观，他需要这笔钱，他的家庭，他的弟弟都需要这笔钱。所以他成了一个小丑，惹人发笑的小丑。
他装扮成小丑去很多地方演出，因为他的笨拙，却意外获得了更多孩子的喜欢，越来越多的孩子喜欢看他表演，亲切的叫他小丑叔叔。他渐渐开始喜欢这份工作了，每天都能看到这么多孩子的笑脸，那些疲惫和压力似乎统统远去。
三年，五年，他一直都是小丑，一直都戴着红鼻子，一直都在努力的逗孩子们笑。他的弟弟很争气，考上了最好的大学，他几乎把所有挣的钱都寄给家里了,他打心眼里为他的弟弟感到骄傲。
他弟弟大学上完后办了所小学，成为了一名校长，西装革履，衣服成功人士的模样。他的爸爸妈妈高兴万分，到处夸耀说自己有个好儿子，争气又努力，大家都选择把他遗忘了，或者说故意忘掉他，因为作为一名小丑的他跟那个家已经又格格不入了，就像当年他辍学刚到社会那会儿。他难过吗?或许是有的吧，可是他毕竟还要生活，所以他更努力的做一个小丑。当他习惯性的又一次把自己挣到的钱寄回家里时，却被工作人员告知那个地址不存在了。
他拿着钱失魂落魄的离开，也对，弟弟挣了大钱他们也该换大房子怎么会一直住到那儿呢，那个家现在不需要他了，也不需要他的钱了。
他又受邀去一个学校演出，是他弟弟办的学校，他穿着小丑的衣服，戴着红鼻子，看到他弟弟意气风发在台上讲话，他想这样也挺好。他的弟弟看到了他，走过来说“你怎么还做小丑啊?”和当年在学校门前一样的眼神，略带嫌弃。他也和当年一样什么都
没说，保持沉默。
在演出之前他一-直沉默，他应该是在难过吧，沉默和难过，这都不该是一个小丑所有的情绪，他应该笑着,做夸张的动作，可他扯了几次嘴角都没能笑得出来。“小丑叔叔，你不开心吗，为什么你不说话也不笑呢?”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走过来了，递给了他几颗糖。他记得这个小姑娘，好几次她演出这个小姑娘都站在前排笑着，笑的可好看了，他接过了小姑娘手里的糖，对小姑娘笑笑。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他早就懂得了什么是生活，他也早都习惯了这社会的冷漠。
在台.上他又是一一个笑着的动作夸张的带着红鼻子的惹人发笑的小丑。底下的小孩子们都笑得很开心，小丑也笑，他想这就足够了。
可突然，学校里闯进来了一个带刀的人，神色癫狂，嘴里骂骂咧咧乱挥着手里的刀，好多孩子都吓的直哭，这个人一个冲到前排,手里的刀举起就要刺向校长,校长怕极了，出于本能地拉住身边的女孩儿把她挡到自己前面。千钧一发之际，小丑飞快的扑下台，挡到小姑娘前面，刀狠狠地从他身体上刺下去，血流如注。小姑娘吓得直哭，一-直在叫“小丑叔叔小丑叔叔。他努力地抬了下手，摸了摸自己的红鼻子，说“别哭，这血和我鼻子是一样的颜色。”后来他再也没能说出话。
他扑下去那一刻想的是什么呢?他想那么善良的小姑娘，愿意把糖分给他的小姑娘，应该好好活着一辈子都笑的很好。
小丑死了，小姑娘还活着，那个教书育人的校长也活着。没什么变化，只是人们都在称颂那个曾经惹人发笑的小丑，说小丑是大英雄，人们都斥责那个校长，说他道貌岸然，衣冠楚楚，冷血至极。
他不在只是一个惹人发笑的小丑了，他是一个大英雄，人人称赞的大英雄，这样真好，他离开的时候，一脸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