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万岳斌/行走路上的趣事（八）：指点君子迷路 / 开普饭

游记

行走路上的趣事（八）

指点君子迷路

作者：万岳斌

伞兵团民主生活会，大象提意见，说他身为团副，还不如普通队员驼鸟和三斤铜作用大，要求辞去团副。我琢磨着，他言下之意，是说他出镜太少。我说宣传不是要贴近生活贴近基层吗？他说你这样厚此薄彼，显得我这个团副玩忽职守似的。

我一想也是，大象的趣事装得几箩筐的。

大象开车只信导航不看路标，常常令人啼笑皆非。就好像大桥底下那些戴墨镜的人，树一个杏黄帘，上面写着“指点迷途君子”，结果一番“娘在父前死”的断句忽悠下来，彻底变成了“指点君子迷途”。

自驾游，只要是他开车，他一定打开导航，还要三斤铜同时也打开，一个用百度，一个用高德，结果这个说前方右拐，那个说前方调头。两个人互相埋怨对方的导航不对。

去麦积山那次，我提醒大象：“这么大的风景名胜区，高速上一定有指示牌，直接看路标就行了。”大象不听，在距麦积山几十公里的地方就导了下去，偏偏还是一个小乡镇出口，而苏门搭腊肉家那位提供的车又没装ETC。已是午饭时，适逢高峰，一下卡了一个多小时，才缴费出来。驼鸟车有自动缴费，他出去时我交代他先去点菜，哪晓得等我们出来，驼鸟只顾同新识美女聊天，把点菜正事给忘了，我们是一肚子的气又饿得发黑眼晕。

从拉萨去羊湖，大象只听导航不看路标，结果导去了山南市，我们在景区售票处等得牛死马发瘟。出了日喀则去阿里札达，他输一个亚东，驾着我们又回走了一气不说，还导致我们在青稞地里的机耕道上颠簸。

不过大象既不看路标又不听导航，那就一个字：惨。

那天，在小镇加了油出来，正好冈仁波齐山云雾散开，露出真容，我们连忙停车拍照。等一下云雾再度遮掩，我们上车前行。大象5分钟前在加油站上过厕所，这时又要尿了。我制止他，别对着神山。我们可以不信，但必须尊重习俗。他露出黑脸上的两排白牙齿，嘿嘿一笑，“没事”。可这次真的有事。

上车前行还没一公里，他一个左拐上了一条崭新的两车道沥青路。之前，一路上他的手机导航总是不厌其烦、啰里巴嗦的说个不停的，这时哑口无声，好像那头导航的“小杜”姑娘说累了睡过去了似的。公路旁的里程碑上也只有从1开始的数字，没有公路编号，更谈不上悬挂的指示牌了。

我说“大象，这路应该错了”，平常谨慎有余，死老虎还要打三枪的他，第一次露出信心满满的笑容，说“这是一条直达的新路，我们运气好。”怕我们不放心，手还拍打着方向盘。好吧，就信你的。

　　一路上既没碰到一台车，也没碰到一个人，连打听打听的机会都没有。独行侠似的一开就走了80多公里，终于被木马桩拦住，从营房里走出两个高大帅气的荷枪兵哥哥，告诉他我们要去哪，兵哥哥一笑，说你要去的地方这里没路，你这一过去，再往一点你就到印度了。

还能怎样？原路返回呗。我笑大象，诸葛一生唯谨慎，你这回可是胆大唱了一出空城计啊，三斤铜平时就有些迷信，他说大象：“你不该对神山屙尿的，害我们跟着跑冤枉路。”

大象迷信导航，也怪不得他，他的方位感是大大的缺失。第二次到拉萨，从哲蚌寺出来进北京西路过布达拉宫，此时正是夕照宫墙好景时。离布宫2公里时，他告诉开车的三斤铜，待会过布达拉宫时开慢点，他好放下车窗拍照。三斤铜唱诺“好嘞！”

他的导航显示到了，结果他还没发现布宫，反问三斤铜是不是跑错了。他坐副驾驶，我坐驾驶座后，我只好说：“大象，你看我这边，布宫在这。”他侧头一望，才知自己错了方向。一车人的笑声跑出窗外，在地上打滚。

大象过去不发朋友圈，来无影去无踪似的。自从他办过一次初三同学会，集编剧、导演、主持、开场表演于一身，弄出一台笑瞎眼睛歌舞晚会，从此性格发生了铀反应核裂变。以前公司年会保留曲目《高原红》，打同学会后，什么歌最新潮便开口唱什么，现在一上来就唱《想你的时候问月亮》《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公司股东扯姐翻老黄历喊员工点《高原红》，大象把头扭一边，说“与时俱进，与时俱进”，言下之意要他们点新歌。偏偏扯姐又不会意，喊员工点一首《与时俱进》，大象知道没这首歌，急得额头上冒豆大的汗，只好放下董事长尊严，自己去点。歌名一出来，扯姐一脸尴尬，小声地自语：大象的与时俱进是这个意思啊。

还有一个变化，大象出门旅游挺喜欢照相了。每次咔嚓之前，大象还要挥挥手，只差没喊出口“同志们好”。有时太投入，总是过后回想起来又丢落了什么东西。

那天，我约肺影早上拍土林日出。凌晨天刚放亮，肺影敲门叫我，在走廊里，肺影问喊一下大象啵？我说算了，他每晚不睡够8个钟头不起来的。我和肺影刚走出酒店玻璃门，嗬，一个黑影站在车的驾驶门边，不是大象还能是谁。大象主动打招呼，说我还是同你们一起去。

从土林下面往上拍着走，一直拍到最高观景台，此刻的土林气象万千。大象把相机往地上一放，喊肺影帮他拍照，那动作那表情虽然没有艺术范，但对于大象来说，巳经够夸张的了，释放出强烈的表演欲。大象抑制不住兴奋，正面的、侧面的、背影的，单手前挥的指点江山式、双手撑腰的志得意满式，肺影不断转动选角度。一番猛拍后，大家吩咐肺影一声“马上发我”，便一同登车下山。11公里下到谷底，肺影喊踩一脚，让他拍一下土林城堡。大象也想拍，便找相机，惊了：“我的相机呢？”我问“你带相机出来了吗？”“我刚刚在上面还拍了呀。哦，我刚才在上面拍照时把相机放地上忘了拿了。”大象回忆起来。

重回到山顶，哪还有相机。我注意到开始下山时只碰到了一台上山的依维柯，记起前面30公里处有一个警察检查卡点，昨天我们来时经过了。我电话打醒三斤铜，要他赶紧找警察，联系上那个卡点上值班警员。三斤铜拿起电话报了110，案报了，只能等咯。上午我们刚爬到古格王朝遗址山顶，派出所来电话要去认领失物。

派出所里，警察问：“什么牌子的相机？”

“佳能，不记得是佳能5D还是6D，跟他的型号一样的”大象指着三斤铜说。

“我拿的姐夫的，还没有拿出来拍一张，我不晓得是什么型号呢。”三斤铜好像要他作假证承担法律后果似的，连忙撇清。

问：“还有什么特征？”

答：“镜头盖在我这里。”

问：“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答：“我拍了几张土林的照片”

警察一笑：“掉在那里的相机，哪会没几张土林的照片呢？这能说明问题么？”

大象一时语塞。

警察开始翻相机内存照片，翻到一个女头像，问：“这是谁？”

大象一看，如获救命稻草，激动地握紧拳头：“我老婆，我老婆。”

警察又问三斤铜，三斤铜这下镇定了，旁证：“是他爱人。”警察依旧狐疑，说“你同她视频通话一下。”

大象像跟久别的恋人通话似的，拿着手机发抖，视频一连上，马上大声喊“老婆老婆！”他老婆白了他一眼，说：“你没高反吧，这么一大早老婆老婆直喊的，平常打电话都是喊我名字。”“老婆，老婆”大象还在语无伦次地喊，警察说：“好啦好啦”，接过手机一番询问之后，将相机交还了大象。

出了派出所，又是午饭时，大象兴冲冲地说：“走，找地方吃饭去，我请客。”找了一家店坐下开吃，又进来两波人，有些眼熟，也是刚游古格王朝遗址的游客。大象还在兴奋当中，出门时把邻桌的单也埋了。人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追出来问，大象说了声“买了买了。”居然不说“再见”，还来了句“沙扬娜拉”，转身前行。肺影这下接招很快，侧身指着大象跟他们解释：“他的，今天的，高兴高兴的。”

逗你一笑生曰：大象出门的故事，大多是令人忍俊不禁的事故。后续如何，下回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