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毛英:静待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静待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文/陈毛英
冬日里总有一些别样的华丽,那寒寂里的冰雪玉洁,高雅华贵,是任何一个季节都无法相比的。北方的冬与南方的冬,多少有点不同。北方的冬,总是在炉火飞雪两重天里演绎,而南方的冬,是一种静态的画面,那难得一见的雪花来临时,竟是那么地静悄悄,似害羞的少女,遮遮掩掩地在夜间飘落,温馨地来到人间。
一
新年里,许多城市都下起了大雪,偏偏苏州没有。其实雪,对于我来说,既怕又爱。年少时,曾在雪地里摔过跤,差点丧命,所以看见积雪,走在路上时,腿都是抖的。而洁白飘逸的雪花安卧在千枝万叶之间,飘落在空旷静然之中,是那么地神情自然,清怡大方。曾在几年前,与北京的一场大雪相遇,使我感受到漫天飞扬的素雪,飘落在北京故宫的宫殿上,那庄重的神情,使我索然起敬。那些天使的精灵们,抖落的羽翎,使我惊呼赞美,终身难忘,这是我从此喜爱雪花的原因之一。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小雪降临。怀着对飘雪时的好感,晚饭后的我,独自散步在冬天里的夜晚。
冬天里的夜,没有夏天的夜迷人。夏天的夜有鼓噪的蝉鸣和远处池塘里的蛙声,夏天的夜有闲散的人群或穿着短衣短裤,清闲地摇着把扇子,三三两两地互相聊着天。夏天的桥梁上也有一对对情侣凭栏说着悄悄话。如今二九天的夜晚,只有匆忙回家的人们和一些晚饭后散步的人群。在新村门口或空闲之地,有一群大妈们在音乐声中跳着广场舞,其中也夹杂着几位头发花白的大伯。这样的广场舞全球只有中国人最爱,也是饭后锻炼身体的一种方式,家门口无需资金的健康运动。这些广场舞中也有专业的退役的舞蹈人员,她们的动作真叫一个优美。我曾经站立看过好多次,那些动作,我应该学不会,所以一直没有勇气加入。我暗自嘲笑着自己的愚笨,其实老天是公平的,当关闭了一扇门后,一定会留着一扇窗,也许我的能力不在此,何必为难自己。
风,冰凉剌骨。俗话说:“一九二九不出手”。我将手插入外衣口袋,左右摇着膀子走路,有点不习惯,觉得自己样子有点像南极的企鹅,一定是滑稽极了,随即又拿出了手。随着身体的前行,左右摆动着手臂,学习军人的样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跨,心中暗暗地喊着一、二、一。身子渐渐地暖和了起来,心情也越来越好了。
二
冬天里的夜是那么地沉稳安然,不露丝豪的慌张,这也是独自思考和思绪的美好时光,一种空冥的感受在夜的时空里升华。我独自享受着夜的寂寥和孤单,让自己沉静在冬天的夜色里,让白天的宁静和温柔,伪装的坚强与刚毅,在这孤独的夜里,全部解除。让自己彻底放松,放松着每一个细胞,放松着每一条神经,放松着自我,充分地体会《舒羽诗集》里的那句“黑色是最彻底的奢华,就像沉默是最深的呼喊。”
今天的夜格外空旷安静,似乎在等待着一场雪花的来到,可是风却依然静谧与清浅,温淡与素洁,在幽幽中款款而来。雪,是害羞的姑娘,只有在天空安静之时才会飘落人间。今天傍晚的散步也许无法与雪相遇,可是能在冬天的夜晚享受着夜的情思,夜的静美也是上苍给我的仁慈。
冬天的夜就像一首诗,清凉,幽静,富有诗意。那冷嗖嗖的灯光照耀着大地上,多少带有一丝丝清瘦,恬静和清幽。冬天的树,从深秋时的那第一场冷雨起,就在萧瑟的风中飘舞起落叶,唱着大地的赞歌,投向大地的怀抱,“零落成泥碾作尘”,没有依依不舍,将冬韵演绎成风霜的洗礼。曾经辉煌的银杏树,抖落了一身树叶后,光秃秃的,但是没有苍凉之意,仍旧是树中的王子。虽比不上四季常青的绿叶树,但是它照样能经受得起寒冬里的风刀霜剑般的考验。我深深地感觉到树的不易,总是想着下辈子做一颗树,雄心勃勃地想着“站成永恒,没有悲伤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空中飞扬,一半散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此时,风,似乎跟我开个玩笑,迎面呼啸而来,瞬时灌满了我的耳目。脸被风吹得冰凉冰凉的,让我感受到彻头彻尾的寒意,竖起耳朵,听那风声似尖锐的哨音,从远处渐渐而来。站立着的大树小树呀,还得坚守着数九寒冬的考验。不远处,有一排山茶树,高约二米多,透着红红的花蕾布满着整棵树,在稀疏的绿叶陪衬下,格外地醒目。我伸出红红的冰凉的手,抚摸着那一朵朵花蕾,似乎抚摸的是一张张婴儿的脸,那么地柔顺和丝滑。我不知道是我内心喜欢树呢,还是下意识地想着下辈子要做棵树,我竟然对树有如此的热情和喜爱。顺着花蕾向下滑去,慢慢地抚摸一遍树枝和树杆,心情很舒畅。想着再过些时日,那一树树的红山茶开放,该有多么地美丽,在冬天里,分明是一种点缀,是一种引领着树木走向春天的标志,想到此,一丝丝笑意涌上心头。
三
光顾着看山茶树,却忘记了脚下的小草,此时它们正在半酣半醒状态,风拂着它们的乱发,扭痛了它们的腰肢,它们默默无声地躺着忍受着,等待着春天的来临,等待着春风缓缓地蔓延,等待着渐渐地苏醒。此时我想到了林黛玉的葬花:“质本洁来还洁去”、“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刚才还有笑意的我,此时,一股悲情袭来,若是不能做个清白的人,还不如做棵树来得潇洒。痴痴地想,痴痴的念,红了眼眶。这时,似乎老天也在同情于我的悲感,飘起了零星小雪。我高兴地伸出双手,平举着,等待着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花在我的脸上,手心上落下,似婴儿般的柔弱,似羽毛般的轻盈。我笑着,开心地向前奔跑,追赶着雪花,追赶着快乐。
前面一对父子,小孩子三四岁的样子,向前努力地奔跑,一件红红的小棉衣如同一个小小的火球,向前翻滚。“来追我呀,来追我呀”,童声里包含着许多欢乐,空气里也漫延着欢笑。父亲装出一副大灰狼的样子,“抓到了,我要吃了你”,伸张开十指,大步流星地向前跑去。这男孩虎头虎脑,胖乎乎的样子,让人十分疼爱,看他满脸是汗,小脸红扑扑的更加可爱。不一会,父亲抓到了孩子,将他扔上肩膀,“骑大马喽”,欢笑而去,留下独自微笑的我。
清瘦的冬夜,休眠的万物静寂悄然,唯独我的思绪如同急驶的寒风般翻涌。无影无形的冬韵,随着年华朝夕更替的岁寒一起来到,这是上苍的赋予。虽然没有邂逅一场大雪,但是用心去聆听冬的心思亦是另一番的冬韵。虽说冬季不够那么婀娜多姿,但它的娴静温婉却多了几分姿态。我重新思考着往日讨厌的冬天,用最深沉的厚度包容着这透着不哗众取宠,静谧安然的冬季和冬季里的雨雪。江南的冬天,不知不觉在我在心中多了一份华贵与清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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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毛英,网名:黄金珊瑚。1961年冬出生于苏州中街路,1969年底随父母下放苏北盐城,1979年8月回苏,1980年1月在新华书店工作至2007年底。爱好文学,曾在纸媒上发表过小说。目前在江山文学网“八一文学”社团担任总编一职,已发表154篇文章,其中精品为73篇,以散文和小说为主。在文学的风景里,享受着色彩斑斓的世界。文学的殿堂里,一股暖暖的情愫在心底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