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风 | 繁华过后，冬塘枯荷，寂寞深深 ​

文/蓝月光

公园里，池塘结了厚厚的冰。周围有密密的芦苇，这些苇子，挺着毛绒绒明亮的絮儿，摇摇摆摆，密密挨挤在一起，像是在向天空诉说。曾经剑一样的蒲草，却一片片，或是倒伏，或是弯了腰弯曲着。就像经过了一场大风后的现场。

霜雪，就是最猛的风。

古人造字，荷字极美，极富于风韵的。瘦长的线条，最能写出荷孤高、修长、亭亭的风致。

冬日小园是萧瑟的，水塘一角，是荷。瘦直的线条，宁折不弯，倒映在水塘里，明明暗暗，像印象派大师的画作。在冻结的冰面，体现出一种铁的瘦劲。敲之似乎就会铮铮作响。

这就是荷的残茎。去年八九月间，我经常来小园，小园里一池荷花绽放，叶绿绿的，花艳艳的，高高下下，大叶小叶覆玉盘，叶片上有银亮的珠子，一忽儿一忽儿闪。有风吹动，叶片翻卷，一个叶片儿翻过，银亮的珠子又滚落到另一个叶片上。小珠子渐渐汇聚成大珠子，成了亮银样的一汪。叶子承载不住，一个倾侧，又淌落到清亮亮的水中了。水极清，可看出灰色的小鱼、红色的金鱼。湖面，还有云影，鸟影，天光。苇草中有水鸡野鸭，几声鸣叫，倏忽就跑到湖面之上。真正是“万类霜天竞自由”。

那时每天来园中漫步。人很多，看着一池红碧，热热闹闹，赏心悦目，心事迷离。如今，却是肃杀的严冬，残叶凋零，只剩了这种简淡与枯槁。而这枯槁之中，又有着一种别样的力量与静美呢。

洗尽铅华见真淳。它让你，看到了淡泊、宁静，还有简淡的本真。很欣赏日本的枯山水，这枯的荷，似乎比那盛时的荷，更有一种别样的风韵与静美。就像张岱的小品，寥寥几笔，就写出了天地之间的一种大境界。

其实繁华与寂寞，更是因果。没有繁华，也无所谓寂寞；没有喧闹，也无所谓沉静。荷越开得繁盛，荷就越简淡得丰富。

荷是安静的。这是它独有的品质，不管叶再多、花再多，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干净，那么沉静。

喜欢荷，总觉得它带着一种天然的傲娇和风流。绿绿的叶，纤纤的茎，还有精致的花朵。或是含苞，或是半开，或是怒放。花很大，却一点也没有粗糙和蠢笨的感觉，给人的感觉是那么娴雅。花瓣很精致，宛若天工裁就。这些荷，总感觉是仙子，仙子落到了凡间，才生就了这样优美的精灵。荷又如君子，它具备了君子的一切品格：清廉、优雅、慎独、谦虚、温润、知命、自强，等等。人常说君子如玉，我觉得，君子也如荷。

因为有了荷，荷塘就有了风韵。因为有了荷，夏日就有了风情，冬天也才有了这样的意境。

夏荷固然好，学会赏这枯荷，才是更成熟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