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亚:我的戏迷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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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NO.2001】
我的戏迷老妈
作者 |唐亚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老妈是个十足的戏迷。在她随身携带的包里有一个小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她熟悉的或不熟悉的戏曲名段。诸如《白蛇传》、《花木兰》、《诸葛亮吊孝》、《三哭殿》、《卷席筒》、《拾玉镯》、《朝阳沟》等等。
老妈年轻时候搁宣传队就是台柱子,打腰鼓,唱样板戏都颇为精通,而且粉丝众多。《红灯记》、《沙家浜》她都是信口拈来,唱得最多的就是《红灯记》里的李铁梅。再后来,由于家务和孩子的赘累,她的闲暇时间越来越少,慢慢变得沉默寡言,戏曲似乎渐渐淡出她的生活。
的确,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对于一个从土里刨食的农村家庭而言,要想供应几个学生,父母不脱层皮才怪哩!那年头,我上高中,妹妹考上中专,老妈把亲戚朋友借个遍仍是杯水车薪,无奈之下去银行贷八千块钱才补上窟窿。
一晃二十多年已过去,我们都业已参加工作。老妈的年龄越来越大,是该让父母歇歇了。我们姐妹三人商量,把家里的几亩土地出租,叫父母休息休息,养养身体。劳作大半辈子的他们尽管十分不舍,可耐不住我们的轮番“进攻”。斗争的结果是:土地租出去,父母去南阳妹妹家小住,换换环境,修身养性。
第一星期,妹妹说老妈出去老是转向,找不到东西南北;第二星期,传来好消息说,老妈去白河边小花园听戏,连饭都忘记回家吃;再后来她在宛结识到专业唱豫剧的徐德敏老师,几个戏迷互相切磋,共同进步,老妈经不起诱惑,还时不时在河边小花园里唱上两段。
从南阳一回来,我就把给老妈买的礼物——一个唱戏机奉上,老妈喜得合不拢嘴。只要有空就跟着唱戏机学,凭自己的记忆抄戏词,尽管年近七旬的老妈总是提笔忘字,可她仍是乐此不疲,颇具耐心,时常坐到深夜,戏词记满一本又一本。不忙时我会帮老妈上网搜一搜,替她抄些戏词,她总认为自己抄着效果更好,尽量不打扰我们。买的唱戏机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几乎一天到晚不闲着,甚至充电时候都舍不得关。
随着新农村建设日新月异,百姓的文化生活也渐趋丰富多彩。近些年,村里部分爱好文艺的老年人自发组成民间艺术团,唐士顺任团长,拉大弦的,他是老妈的同窗好友,按辈分我得以老爷呼之,人风风火火,爱说,爱笑,爱热闹。艺术团每周二、周六定时在太和镇闫店岗村党群服务中心的福泽园文化广场上演出。唱完曲剧,唱豫剧,弦子一调就能唱,不论男女老幼,往台上一站就是演员。不论唱得好坏,经验多少,乐队的大叔大伯都一应认真伴奏。
这个周末闲来无事,决意随老妈一起去文化广场看看热闹。
因为是周末,广场上的人特别多,大都是带孩子来游玩的。烤串、油炸小鸡、油炸香肠、烤红薯、甘蔗汁、儿童玩具等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未几,几名乐队成员到齐,音箱摆上,弦子调好,锣鼓声起,婉转悠扬,余音袅袅。老妈唱了《朝阳沟》:咱两个在学校……《小二黑结婚》:清凌凌的水,蓝盈盈的天……唱完听众们意犹未尽,接着又唱一段《三哭殿》:下位去劝一劝贵妃娘娘……我应老妈要求负责手机录像,她说回去要看看录像找找差距哩,学然后知不足嘛!
在老妈休息的间隙里我前去不远处假山边上欣赏了秧歌队的表演,队员们的演技虽然不甚精湛,但踏着鼓点和节拍,也表演得像模像样。颇感意外的是队伍里竟然有外婆家的老邻居陶栓夫妇,他是我的舅舅,年轻时就弯腰驼背,看着老态龙钟。二十多年不见,竟然返老还童,扭起大秧歌。真是新农村,新气象,丰富的农村文化生活让父老乡亲们越活越年轻啦。
自从加入艺术团,老妈天天精神头十足,走起路来步子也轻快许多。周二、周六准时到场,不论寒暑。怪不得上次去社旗,公交车上一位比她小一轮的阿姨叫她大妹,人变得越来越年轻,都是老妈爱唱戏的结果呀!
“老头子,快做饭,县越调剧团送戏下乡演出七点开始,得早点去占位儿呀!”老妈的喊声把我的思绪打断。吆喝声一过,咿咿呀呀又唱开了“自有那万钧雷霆——把塔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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