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里逃!持续追凶76小时,1980年五莲县2.5重大凶杀案擒凶始末

参考资料:广东展望文艺出版社《刑事侦察案例汇编》

老照片,一处五莲县某公社的民房(该民房为后长城岭村的五莲县县政府旧址)五莲史志

1980年2月5日凌晨4时50分,山东省日照市五莲县中至公社(今中至镇)公安特派员向五莲县公安局上报了一起刚刚发生的重大警情:4时30分左右在中至公社葛家崖头大队社员梅在云家发生了一起重大凶杀案,梅家一家四口2人遇害,2人受伤,请求县局派人支援。五莲县公安局在接报后立即派出10名干警由刑侦大队队长带队分乘2辆警车赶赴现场。

一张1980年拍摄的某县公安局领导在县局门口的留影照

当民警赶到现场时公安特派员和治保主任已经带着民兵将现场封锁,警方进入现场后,看到9平方米的小院子北边有三间低矮的茅草房(一明两暗),在中间的那间不到12平方米的明间的门口横躺着1名老年妇女,头贴在西墙上,已经气绝身亡。一只脚上没穿鞋,另一只穿了鞋的脚搭在门外头,胸口有四处利器刺伤还在往外流血,甚至已经把身上穿的棉袄染透,惨不忍睹。

在锅台北面半躺着1名大约22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胸口有三处利器伤,伤口还在冒血,已经将胸口染红,也已经没了气。

屋里斜躺着1个年约18、9岁的青年女子,胸部被利器刺伤两处,还流着血,本人还不时发出呻吟。

还活着!怎么还不送去医院?马上送医院!

随即这名年轻女子被抬上担架用警车送往五莲县人民医院抢救(以当时的医疗条件,这种重伤乡镇卫生所是无能为力的,必须送往县医院甚至市医院),现场还发现有两个原本盛放水饺的大瓷碗掉在地上摔个粉碎,水饺撒了一地,很明显,当凶手闯入行凶的时候,受害者一家人正在吃水饺(1980年2月5日是农历立春,按照习俗要在这天的半夜吃饺子)。

老照片,在立春围坐炕桌上包饺子

等等——不是说两死两伤吗?还有一个呢?

很快社员梅某某痛哭流涕地向警方说明了死伤者的情况:死去的老年妇女是他的大嫂子安丰玉;死去的22岁年轻女子是他的二侄女梅在荣;重伤送医的18~9岁的年轻女子是他的三侄女梅在兰;另一名伤者是他的大侄女梅在云,被刺了一刀后跑到他家躲避,说是“葛坦英来她们家杀人了”,现仍在他家。

警方先前往梅某某家询问梅在云,又待梅在兰抢救成功苏醒后又去县医院询问了梅在兰,两人都确认行凶的系时年27岁的中至公社曹家庄子大队人葛坦英。根据梅在云的叙述,她于1976年经人介绍认识了还在解放军某部服役的葛坦英,随即确立了恋爱关系。1979年葛坦英退伍回原籍务农,1980年5月1日,梅在云和葛坦英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同年7月葛坦英要求梅在云将户口迁到曹家庄子大队和他同住,但梅在云没有同意,结果葛坦英勃然大怒,在同一天内将梅在云毒打了三顿,直接将她打进了县医院抢救,捡回条命的梅在云决心和葛坦英离婚并向县法院提交离婚诉讼。

80年代县法院的法官老照片

没想到葛坦英就在2月5日潜入她家,在她们一家四口点着煤油灯围坐在西里屋的炕上吃水饺的时候敲门,母亲安丰玉端着碗下炕去开门,二妹梅在荣也跟着去了,结果就听见外间传来惨叫声和瓷碗落地的碎裂声,她和三妹梅在兰当即下炕赶到外间查看,结果发现葛坦英猛扑上来当胸就给了她一下,当准备来第二下时,梅在兰拼命抱住了葛坦英的双腿并要她快跑,梅在云才挣脱葛坦英夺门而出跑往二叔家。

土炕

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重大入室行凶杀人案,五莲县公安局立即就地组成2.5重大凶杀案专案组,县局教导员担任组长、两个副局长担任副组长,刑警队长、指导员、公安部队某中队中队长作为组员,火速开展侦办工作。

经过简单的现场案情分析会,专案组判断此时距离案发不过1个多小时的时间,葛坦英不会跑远,遂决定兵分三路:第一路由县局王继德副局长带队,前往曹家庄子大队和葛家崖头大队联系两个大队的党支部、发动民兵和组织群众进行搜山,防止罪犯逃入山中(五莲县是著名的革命老区和老解放区,群众觉悟普遍很高,容易组织)。同时通知全县各长途汽车站以及火车站对葛坦英进行严格查堵。第二路由县局尹教导员带领、刑警队长配合继续对现场进行勘查,提供破案依据。第三路由县局张副局长带队、刑警队指导员和公安部队某中队董得海班长协助,带着5名干警和公安部队战士急速前往曹家庄子大队葛坦英家抓人。

张副局长带队的8人在赶到曹家庄子大队后首先找到了该大队的民兵连长,民兵连长一听坏人在本村,居然还是本村的基干民兵葛坦英(一般部队退伍老兵回原籍后都会被编入本村的基干民兵),立即召集了8名基干民兵带着民警们来到葛坦英家,喊了几声不见人应声就破门而入,屋内空无一人,在随后的搜查中在葛坦英的床铺底下发现了一封由葛坦英书写的遗书和一份解释为什么他要杀死梅在云一家的自述。

老照片,基干民兵

在自述中,葛坦英将他的杀人动机归结于梅在云一家都瞧不起他,因此他要“把梅在云的母亲和二妹三妹全部杀死,只留下梅在云,但要割掉鼻子、弄瞎双眼(接下来省掉过于残忍的描写若干字)……让她活受罪!”

凶手确系葛坦英无疑。但葛坦英跑哪里去了?

为了获取更多的关于葛坦英的线索,张副局长带着2名民警来到葛坦英父母的家,当时葛父和葛母并不在家,只有葛坦英的妹妹和弟弟在,张副局长向他们说明了来意,他们也已经知道葛坦英杀了人,正在惶恐之中,张副局长一边安慰他们不要害怕,一边向他们宣讲了公安机关的相关政策,要求他们提供出葛坦英在案发前一段时间的反常举动。

葛坦英的妹妹葛坦荣经过思想斗争后向警方提供了一些情况:“2月3日葛坦英向父亲要一百元钱和八十斤粮票,父亲没有给他,因此葛坦英'恼羞成怒’。声称'今天不给我要一百,明天不给我要二百,后天不给我要三百’。并向父亲下了最后通牒:在九开的一张纸上写了'爆竹声中送除夕,叫你全家归天去’的字句并贴在了父亲的床头上。父亲看了此景感觉事情不妙,便和母亲商议,最后决定出走,逃离这是非之地,2月4日凌晨就偷偷离家去了兰州。葛坦英找父母不着,就在当天下午在家里磨了一把三棱小刀。夜里从家里弄了30个水饺、一瓶酒和一块豆腐后就走了。2月5日凌晨4点小弟到葛坦英的住处叫他吃水饺时一连叫了几声都没回声,但是屋内的灯亮着”。同时还向警方反映:葛坦英脾气不好,但是在外人面前十分善于掩饰,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但是对自家人却毫不掩饰地乱发脾气,因此就算他们对别家人说葛坦英的恶行也不会有人相信,所以葛坦英才会如此对自己的家人肆无忌惮。

根据葛坦荣提供的情况,专案组认为葛坦英在作案前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于是五莲县公安局在全县范围内印发了针对葛坦英的缉查通报。

一天后,好消息就来了,2月6日7时40分,中至公社下河大队的民兵连长打来电话称:“6时50分左右在下河村南的山坡上发现了一个留着大背头,穿着黑皮鞋,衣着和相貌与缉查通报上说的罪犯葛坦英差不多的人,行迹非常可疑。”

接到这个线索后,张副局长立即带队赶往,但是在赶到之前,山坡上的可疑人员因发现被民兵跟踪而再度甩开民兵逃窜了。

2月7日9时30分,位于五莲县许孟公社的五莲县水泥厂保卫科报告发现了葛坦英的踪迹,于是刑侦技术员尹保善、民警王侃、杨志合3人骑着一辆三轮摩托车赶到县水泥厂查看,在厂保卫科的配合下发动群众提供线索,最后确定了葛坦英逃跑的方向是许孟公社娄古庄大队方向并在11时向坐镇县局的专案组做了汇报。随即专案组点齐了刑警大队和公安部队的人马乘车火速赶往许孟公社——

80年代的警用三轮摩托车

最终大批警力在娄古庄大队的民兵的协助下将葛坦英藏身地——位于村东南角的两间破场院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当负责抓捕的刑警和公安部队战士破门而入的时候,蜷缩在破屋东北角的葛坦英手持一把三棱刮刀试图反抗,但很快就被人多势众的民警和战士制服,此时的葛坦英已经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了。

三棱刮刀

经就地突审,葛坦英供认他在2月5日4时30分左右携带三棱刮刀潜入梅在云家的院中敲门,趁梅母安丰玉开门之际闯入屋内并对着安丰玉的胸口猛刺四刀导致安丰玉当场死亡,梅在云的二妹梅在荣见此情景猛扑上来要和他拼命,葛坦英伸出左手抓住梅在荣的头发,右手持刀连刺其胸口三刀将梅在荣杀害;此时正在西里屋炕上的梅在云和梅在兰闻讯而出,葛坦英刺了梅在云一刀刚要刺第二刀,梅在兰死命抱住了他的双腿,让梅在云得以逃脱;而葛坦英又朝梅在兰的胸口刺了三刀,幸亏没有刺中要害,梅在兰保住了性命。当葛坦英追出门时,梅在云已经跑往其二叔梅某某家,葛坦英见杀不了梅在云了就携带凶器连夜逃跑……

至此,这起震动五莲县的重大入室凶杀案在历经76个小时的侦办和抓捕后宣告破案,罪犯葛坦英最终以故意杀人罪被五莲县人民法院判处死刑并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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