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读088｜你听说过“第五”这个姓么：不一样的姓名，成就不一样的人生

《南殿障子圣贤之图》（局部）左一为第五伦

今天老衲说说东汉的两个家族，一家姓“来”，一家姓“第五”，两家都是很少见的姓氏，而他们在东汉的历史上，也还有一定的地位和声望。

来歙：又一个错过了“云台”的猛将

来歙是南阳人，不仅是刘秀的老乡，而且还是刘秀的亲戚。他的老爹叫来仲，娶了刘秀的姑妈，这样算起来，来歙就是刘秀的表哥了。

来歙的祖上，在西汉武帝时期做过光禄大夫，他的老爹在西汉哀帝时做过谏大夫。谏大夫这个官在中央朝廷里不算大，但到南阳这个地方上，也算是家族里在中央有人，因此来家在南阳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旺族。

刘秀和他哥哥刘縯起兵反对王莽之后，来家因为和刘家有姻亲关系，也受到牵连，来歙被抓了起来。经过来家门客的搭救，被放了出来。同样因为是刘秀刘縯的亲戚，更始帝登基后，也排挤来歙，只给他安排了一个小吏的位置，没有话语权。

来歙气愤不过，跑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跑去找他妹夫——汉中王刘基。

很快，更始帝垮台了，刘秀自立为帝，定都洛阳，开始了艰苦的创业过程。这时候，来歙和刘基一起，从汉中跑到洛阳来投奔刘秀。

刘秀自小就和来歙关系很好，这时见到来歙来投奔他，也格外高兴，一见面，刘秀就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来歙穿上，并马上任命他为太中大夫：这不是一个太大的官，但在刘秀的创业之初，他也没封过什么大官，他手下的那么多名将，当初也不过是诸如偏将军、中郎将之类的头衔。

一开始，来歙被刘秀当作一个文官在用。当时刘秀集中全力在对付东边的各路军阀，对于陇蜀之地的隗嚣和公孙述，刘秀很是担心，生怕他们在背后捅他一刀子。这时候，来歙主动请缨，去出使隗嚣，联络马援。经过他两年时间的奔走，终于分化了陇蜀两方势力，使得隗嚣靠近刘秀，与公孙述为敌，让刘秀没有了后顾之忧。

后来让来歙走上战场的，正是刘秀和隗嚣撕破脸之事。建武六年，刘秀收拾完关东地区后，开始准备对付公孙述，而刘秀不想用自己的兵马来打，他想把隗嚣的兵马收过来，给他作前驱。隗嚣当然不干啊，两个就闹翻了。当然，也不是一下子说翻脸就翻脸了，也有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作为主要联络人的来歙三天两头地在洛阳和天水之间两头跑。某次，来歙带着刘秀的诏令，要隗嚣马上发兵去打公孙述，隗嚣又推三阻四地，来歙烦了，把隗嚣臭骂了一顿，还拔出剑来要砍隗嚣的人，隗嚣吓得赶紧躲到了后院里，等他再召集人马要抓来歙的时候，来歙已经坐着车回洛阳去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事，刘秀可能觉得来歙胆子大，估计能打仗，就把来歙派到了军队里面，作了征虏将军祭遵的副手。

建武八年春天，祭遵带兵攻打隗嚣的略阳，结果在半路上祭遵生了病，只好返回，但祭遵分了两千人马给来歙，让他领兵抄小路奇袭略阳。来歙很轻松地完成了任务。

艰巨的考验在后面。隗嚣听说略阳失守，带了几万人过来，把来歙包围在了略阳城内，并开山筑堤，蓄水灌城。来歙率士兵拼死坚守略阳城，箭射光了，就拆房子锯木头作武器。隗嚣发动全部军队对略阳不停地进攻，攻了大半年，从春天打到秋天，还是没有打下来。

到了秋天，刘秀终于亲自领兵来救了，隗军逃走，略阳解围。刘秀摆下庆功宴，厚赏来歙，并决定让来歙留守长安城，督察所有将领。此后，又让来歙率领征西大将军冯异、建威大将军耿弇、虎牙大将军盖延、扬武大将军马成、武威将军刘尚攻打隗嚣的大本营天水。注意，这时的来歙是在率领这几个大将军，而冯异、耿弇、盖延、马成、刘尚，都是刘秀手下一流的武将，这时候都成了来歙的部属了。在后来初步征服天水后，马援也在来歙帐下听令。这时候的来歙，俨然已是一个大元帅。

建武十一年，来歙又率领盖延和马成去攻打公孙述，一路高歌猛进，无往不胜。公孙述这个人，老衲以前也说过他的故事，基本上没有大格局，能够在蜀中偏安这么些年头，是因为刘秀忙着打其他地方，也是因为刘秀暂时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刘秀打了过来，公孙述慌了，他派出刺客，趁来歙睡觉的时候捅伤了来歙。公孙述这个没出息的，就喜欢暗中伤人，同一年里，刘秀手下另一名大将岑彭也是死在公孙述派出的刺客手中（参见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帮派——云台二十八将里的派系和刘秀的智慧）。

来歙当时是重伤，没有马上断气。以古人的医术，对重度外伤一般也是束手无策，只有等死的份了。来歙马上叫来了盖延，趁着还有一口气，把军务托付给了盖延。盖延看到来歙伤成那个样子，哭得很伤心，来歙见了很烦，骂他：我叫你过来，是要把军队重担托付给你，你却学小孩子哭天抹泪的。我现在还没死，你再哭，就把你军法从事，推出辕门问斩。

托付完军事，来歙还挣扎着给刘秀写了一封信，表达了没能在自己手上完成这次军事任务的歉意，同时推荐了一个人才。写完信，自己拔出身上的刀子，气绝身亡。

刘秀收到来歙的这封绝笔信后，泪流满面啊，一边流泪，一边下诏书追封来歙：追封为中郎将、赐征羌侯官印、谥号节侯。来歙的遗体运回洛阳后，刘秀穿着孝服亲自去吊丧送葬。

来歙的功劳，和云台二十八将相比，一点都不逊色。之所以没能入选，主要是因为他是刘秀的表哥，有亲戚关系。刘秀的儿子刘庄在定这个二十八人名单时，据说是为了显示公平，把亲戚都剔出去了，马援当时因为是刘庄的丈人，也没能入选。

老衲今天之所以要把来歙拿出来说，纯粹是因为他这个姓很冷僻。来歙有个弟弟，叫来由；他的曾孙，叫来历。这两个人，名字都很有特点。

后世姓来的名人不多，唐朝时有个著名的酷吏，叫来俊臣，知道他的人应该不少，而来俊臣的爹的名字，您绝对想不到——来操，真是太有个性了。

第五伦：和刘秀聊了两天后马上升官

“来”这个姓虽然少见，但不如“第五”这个姓，这个姓又少见又怪异，如果你身边有一个姓第五的人，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

老实说，老衲之所以决定写这么一篇，完全是因为“第五伦”这个名字的缘故。作为今天的主角，第五伦是怎样一个人呢？

《后汉书》载，第五伦的祖先是齐国的田氏，就是那个窃取了姜太公后代的王位，取而代之成为齐国国王的田氏。后来到了西汉，田氏没有了王国，后代散居各地，因为各种原因，纷纷改换姓氏，有一支就用排行作了姓氏。据说，当时从“第一”到“第八”都有人用来作为姓氏，但到了今天，只剩下第五这个姓还在，其他都没了。

第五伦年轻时候，也是道上混的大哥级人物。王莽末年，天下大乱，各地人为了自保，一些大宗族就联合起来自建军事堡垒。第五伦因为在江湖上有名声，一些大宗族就笼络他，让他来主持军事结盟之事。慢慢地，第五伦由此开始了从政之路，从乡啬夫做起，后来被推荐为京兆尹的主簿，管理长安的市场。

建武二十七年，第五伦被推荐为孝廉，被派到下面的淮阳国去做小官，当时第一次见到了刘秀，给刘秀留下了较好的印像。过了两年，他跟着淮阳国王到京师朝见，再次见到刘秀。老衲说过，姓这种怪姓的人，很能给人留下深刻印像，刘秀一听说第五伦也来了，马上把他叫来谈话，一聊，很对刘秀的胃口，聊了一天觉得不过瘾，又加了一天班，第二天聊到天黑才告别。

马上，刘秀下诏书，封第五伦为扶夷县长（县长和县令在当时的区别是，县令所辖的面积和人口规模稍大一点点），可能刘秀觉得第五伦才华出众，让他去做一个小县的长官太屈才了，当第五伦还没到任的时候，新诏令又来了，这次直接任命第五伦为会稽太守！从一个属国的小官员，一下子跃升为二千石级别的官员，老衲一下子也算不出来他这是跳升了几级。

会稽那时候仍然算是未开发地区，和中原地区相比，属于老、少、边、穷地带。第五伦到任后，从不摆官架子，亲自割草喂马，他老婆亲自下厨烧火做饭。他的俸禄，除了满足自家的温饱外，其余的都用来周济穷人。总而言之吧，勤劳勇敢的第五伦把那个地方治理得很好，在任上做了九年。

这九年之中，刘秀已经死了，后来刘庄继位五年后，第五伦不知道因为一个什么罪过，被中央叫去洛阳述职检讨，会稽地区的人认为第五伦没有罪，一千多人跟着到了洛阳，要向皇帝为第五伦申辩。后来第五伦被免罪罢官送回了老家。

过了几年，第五伦又被任用，做了蜀郡太守，然后蜀郡又大治，具体情形就不罗嗦了。反正他在任上做了七年，这时候的第五伦应该年纪已经很大了，老衲估摸着也该快七十岁了吧。这一年，明帝死了，章帝继位，可能又是沾了这个怪姓的光，章帝对这个老臣子格外有好感，一下子把他提拔上来，做了司空。司空就是以前的御史大夫，三公之一，属于很大的官了哦。

作为司空（御史大夫），主要的任务就是提意见，这个第五伦也真没少提，经常在皇帝面前叽叽喳喳，挑这个大臣的毛病，说那个外戚的不是，还经常教育皇帝要怎样怎样如何如何，章帝见他是老臣，也不往心里去，但他的意见，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样过了十一年，慢慢地，第五伦也觉得没多大意思了，于是要求告老还乡。章帝批准了，赐他为终身二千石级的待遇，加赐钱五十万，大宅子一片。

过了几年，第五伦死了，死时八十多岁，那个年头，八十多岁是高寿中的高寿了。

老衲虽然轻飘飘地把第五伦的人生事迹简单地说了下来，貌似没什么可圈可点的，但你也别小看他，他可是入选了日本《南殿障子圣贤之图》的，这个图里收录了中国三十二位著名的贤人，老衲列举一下里面的人名，你就知道他的份量了：叔孙通、贾谊、文翁、董仲舒、倪宽、苏武、郑玄、桓荣、班固、陈寔、杨雄、羊祜、张华、杜预、虞世南、李绩、太公望、仲山甫、傅说、伊尹、萧何、子产、邓禹、管仲、第五伦、张良、蘧伯玉、诸葛亮、魏征、杜如晦、房玄龄、马周。

第五伦的儿子第五颉，和来歙的曾孙来历关系不错，曾一起发动了“太子保卫战”。第五伦的曾孙叫第五种，在东汉史上也有点名气，做过刺史级的高官，和游侠关系不错。这里不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