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俊祥经方医话】成人still病与荆芥连翘汤
1月31日
微信版 第20200131期
作者/许俊祥 福建省顺昌县医院
终于等到C女士再一次的复诊，她说这次的药管用，服药7贴，全身的皮疹瘙痒明显减退，感觉人舒服多了，再也不用为那一身恼人的皮疹瘙痒而彻夜难眠了，闻及此处我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次我给她用的是荆芥连翘汤，而说来惭愧，前几诊我居然没能看出她身上的荆芥连翘汤方证。
首诊我给予用的是柴胡桂枝汤，抓其人肢节酸痛，全身皮肤痒疹，服药5贴无效，二诊改柴胡桂枝干姜汤，抓口干，便溏，舌略红苔黄腻，药尽7剂而未效，三诊我改葛根汤，抓怕冷，背部酸痛，便溏，还是无效，四诊我改柴苓汤，抓晨起头面轻微浮肿感，手指关节肿胀感，口干，便溏及此起披伏的迁延难愈的状态，断为少阳病兼有水饮，却依然乏效，我已黔驴技穷，而再次查看C女士，体瘦，表情严肃，既往有鼻炎病史，对风冷敏感，确是柴胡体，那为何用了柴胡类方多首均未见效，真令人困惑不解，反而是C女士一再安慰我说，她得的是成人still病，是疑难病，请我务必多费心.
我对此颇感汗颜之际，突然回忆起3年前我给予一位年轻的瘦弱的女孩看痒疹的情形，当时她头皮，面部，身体各部均散在不同形态的痒疹，头皮的应该是湿疹，瘙痒且流黄水，面部则发的是痤疮，身体其他部分则为荨麻疹，她还有严重的鼻炎，和多囊卵巢综合症、月经不调的病史，这也是我曾经颇为搓手的病例，多次调整处方最后以荆芥连翘汤迅速取效，此案能否借鉴？我再回忆C某的发病经历，以发热，全身关节疼痛月余为主诉，先后在本地医院，地区医院住院诊疗未见明显好转，最后在省三甲医院诊断为成人STILL病，感染性发热，低白蛋白血症，轻度贫血等，找我就诊时尚在服用美卓乐、波利特，阿法迪等西药，虽然低热已退，但难忍的瘙痒皮疹还在身上肆虐，这应该是C女士此时最希望解决的问题。而C女士发病时的迁延难愈的低热可以视为少阳的往来寒热，关节疼痛，皮疹可以视为表证太阳，皮疹瘙痒处伴局部热感，口干，易汗出可以断为阳明，结合其人西医诊断低蛋白血症，轻度贫血可以视为太阳血虚，而拆解荆芥连翘汤这张方我们可以看到
荆芥，防风，白芷，解散风寒开毛孔为太阳药
柴胡，薄荷，桔梗，连翘，枳壳，清透宣达理气为少阳药
黄连，黄芩，栀子，黄柏，清热解毒燥湿为阳明药
当归，生地，白芍、川芎，甘草，养血凉血生津为太阴药
此方病机应为三阳并病兼有太阴津血虚的特点。
所以眼前这不正是妥妥的荆芥连翘汤证么？于是我和C女士商量试用此方，她欣然同意，果然投此方一周即获得明显效果，此后复诊我再结合刮痧背部数次，以帮助毒邪外出，再后断续服药20余贴，终于皮肤痒疹区域缩减至右侧背部仅巴掌大区域……随访至今，除仍偶见散在零星的皮肤痒疹，已无大碍矣。
此案有效，是医患双方坚持的结果，也是共同的运气，事后我在反思，为何此案没能一击必中呢？大抵临阵之变如风云诡谲，寒热虚实错综复杂，很多方证表面类同，辨认起来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真叫人不知从何入手，忽觉方证如人，乃是一个立体的形象，并非是几个简单的症状同时叠加凑齐，要能做到真正的方证对应，必需要医者通过长期临床的磨练，去练就一双能够雾里看花的识珠慧眼，去培养一种于诸多纷繁而去伪存真的真切直觉，实非易事。
而回顾此案中的成人still病，其临床表现复杂多样，常有多系统受累，主要表现为发热、皮疹、关节肿痛，其次咽痛、淋巴结肿大、肝脾肿大等症状，都提示与三阳病尤其是少阳病脱不开干系，而荆芥连翘汤之人就适合用于柴胡体质或者人的柴胡带的火性病症，是为火柴胡，传统中医即认为此为气火太胜，故以黄连解毒汤请三焦气火，而火郁发之，故以柴胡，荆芥，防风，连翘，桔梗，白芷，薄荷开毛孔透发郁火，而火能食气，气火久胜必耗阴血，所以方中有四物汤以补气火所伤之阴血，全方标本兼顾，寒热错杂，以清热为主，养血凉血生津为辅，具有良好的清热疏风散结透发之多重功效，故能很贴合地针对成人STILL病的发热，皮疹，关节疼痛，咽痛等主要症状。此案有效，乃本人一孔之见，观察时间也尚短，乃抛砖引玉，希望有更多的同道参与进来，验证此方针对成人STILL病之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