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奇案:男子熟知新娘难言之隐,知县束手无策,一妓女引出真相
明代正德元年(1506年),浙江安吉县升级为州,统领孝丰县,隶属湖州府。孝丰县南部区县甚远,民风不纯,然而却盛产茶叶、竹制品,远销全国各地,也出了不少富翁。有一天,正值黄道吉日,富户章国钦请了迎亲队伍,敲敲打打把新娘娶进了门。他的妻子也是官宦人家,复姓司马,长得非常漂亮。因为两家都是书香门第,有钱人家,当然都很讲排场,婚礼一直闹了三天三夜。第四天一大早,众家丁奴仆正在准备新郎新娘回门礼品的时候,突然从新房里冲出来一个年轻男人,把大家都惊呆了!只见这个男人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显得无精打采,走起路来也是跌跌撞撞,似乎太过劳累,又好像几天没有吃饭了一样。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这个男人与新娘司马氏的关系,是昔日的情郎?还是近日的相好?以致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妄动。这时,新郎章国钦赶了过来,见到此番情景,也不免大吃一惊,急忙喝令家丁们把他扭住,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顿暴打,又把他送到了官府治罪。当时,孝丰知县姓闻,是弘治十年的进士出身,刚刚带着娇妻刘氏前来上任。他接到了章国钦的诉状后,当即升堂讯问。
谁知,上了公堂,这个男人却对闻知县叙述说,他并不是什么窃贼,而是新娘的私人郎中,名叫王富贵,专门给司马氏治疗妇科隐疾。因为她新婚燕尔,担心隐疾复发,就把他偷偷地带在了身边,以便可以随时为她治疗,哪知道新郎一直待在房内,自己没有机会离开,以致于又饿又渴,只好自己跑了出来,从而被人当做窃贼抓了起来。章国钦一听,差点气得晕了过去。本来他只想抓住这个窃贼,让官府惩戒一番,以儆效尤。可他却信口开河,说自己是郎中,还说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妇科隐疾,难言之隐,这样下去,只怕会闹得满城风雨。于是,章国钦连忙上前,大声喊冤,声称自己的妻子司马氏并没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妇科隐疾,请求闻知县做主,替她洗清冤情。闻知县点了点头,却未置可否,只是仔细地看了看王富贵,只见他穿着寒碜,打扮也不像个郎中。再说,新娘新婚之夜,怎么可能随身带着个郎中帮自己诊疾,心里不免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于是,他便问王富贵道:“你说自己在新娘家里帮她治病,想必也知道她家里的一些情况,你就把她家的情况说出来,看看是否属实。”
王富贵一听,便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从司马家的千亩良田,数百房屋,家中有哪些亲戚朋友,多少奴仆使女,陪嫁、首饰、衣服等等,全都说了一遍。甚至连新娘司马氏的小名叫素娥,以及她的隐秘处有一颗黑痣都说得丝毫不差,听得章国钦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以致于都开始怀疑妻子真的瞒了自己,有什么妇科隐疾。闻知县见此情景,急忙派人将新娘司马氏的父母请来,但都说并不认识他,可王富贵却依然一口咬定,他就是司马氏的私人郎中,别人不认识他也属正常。闻知县无可奈何,只好跟章国钦说要传新娘司马氏到堂当面对质。王富贵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而章国钦却是脸色大变,一口回绝了。章国钦心想:妻子司马氏新婚才四天,尚未回门,就要抛头露面对簿公堂,不啻于奇耻大辱,而且又是因为妇科隐疾,一旦传扬出去,只会成为世人的笑柄。况且章家和司马家一个是富商巨贾,一个是官宦世家,犯不着与一个窃贼挣得个鱼死网破。闻知县见章国钦竟然如此坚决,非常不高兴,悻悻地说道:“如今你告别人偷窃,别人说是你妻子的隐疾郎中,虽说他的身份存疑,但是说的也算有理。现在只有你妻子亲自到堂对质,才能证明一切,如果不来,本官也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无罪释放了!你回去跟妻子好好商量一下,明天再来答复我吧!”说罢,命人将王富贵暂时关押起来,便宣布退堂,明日再审。
章国钦回到家中,非常郁闷,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眼见贼已入瓮却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心中实在很不甘心,却又只好任由闻知县所说,将他释放了。这天半夜,闻知县跟夫人刘氏春风一度后,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便把这桩公案当作笑话讲给了夫人听。刘氏听后,沉默半晌,悠悠地对闻知县说道:“自古妇人所重者,唯有名节二字。我猜想这个人真是窃贼,只是躲在新房暗处,听到了司马氏夫妇的闺房趣事,才以此事要挟。试想司马家是官宦人家,章家是富商巨贾,若传新娘到堂,无论他们的官司是输是赢,都是奇耻大辱!想必他们明日是不肯让新娘前来当堂对质的。”闻知县听了夫人所言,觉得非常有理,却又没有其他办法。刘氏见状笑了一下,对他说道:“我有一个计策,不知老爷是否愿意试一试?”说罢,便将计策跟丈夫讲了一遍。闻知县一听大喜,搂着夫人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闻知县宣布升堂,先单独传来章国钦问话,得知他果然不同意让妻子来公堂对质,不禁对夫人的推断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他便屏退左右,把夫人传授的计谋跟章国钦讲了一遍。
章国钦听罢大喜,随后便急匆匆地走出了衙门。这时,闻知县又将王富贵提到了公堂,跟他说章国钦已经答应让新娘司马氏来公堂与他当面对质,一旦确定他真是郎中,立刻就会将他释放。王富贵听后,显得有些慌乱。不一会儿,衙门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章国钦带着一乘花轿走进了衙门,两个丫鬟扶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与章国钦一起跪在了堂前。闻知县见状,突然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道:“司马氏,你可认识此人?他到底是郎中还是窃贼?赶快向本官如实道来!”司马氏一脸娇羞,犹如害怕见到生人一般,却并不开口答话。王富贵一见着急了,大声喊道:“素娥,你一向为你诊治隐疾,你丈夫却诬陷我是窃贼。你一定要为我说句公道话,还我一个清白!”谁知,他的话音刚落,公堂上竟然响起了一片嗤笑声,就连公正威严的闻知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王富贵还是不明所以,仍在一口一个“素娥”地叫着。
其实,章国钦带来的这个新娘并不是司马氏,只是一个妓女,堂上的衙役很多人还曾经光顾过她,所以初一见面时还很诧异,最后听到王富贵叫她素娥,以致忍不住哄堂大笑。闻知县急忙令众人噤声,又把情况一一讲明。直到这时候,王富贵才知道中了计谋,便再也不敢隐瞒,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原来,这个人也不叫王富贵,而叫王小七,只是一个打短工的佣人。在章国钦结婚当天,他看到章家正在办喜事,又是家大业大的,便趁着人多混乱偷偷地混了进来,躲在了新房的床底下,准备借机偷点东西。谁知,新郎新娘新婚快乐,整日贪恋床笫之事,吃喝拉撒全都在新房里,一连三天都不出房门。王小七一直坚持了三天,最后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便慌不择路地跑了出来,一下子便被家丁们抓了个正着,又被章国钦扭送到了县衙里。
到了县衙,王小七心想:自己一个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新娘的私人郎中,料想他们不敢让新娘来当堂对质,自己也就无罪了。于是,他便在闻知县讯问时,把在床底下听到的章国钦和司马氏的闺房密话一一和盘托出,以致于闻知县都一时无法辨别真假,差点将他无罪释放了。谁知,闻知县的夫人刘氏得知了这个消息,猜想王小七这三日里一直躲在床底下,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新娘的面貌,只听到了她的声音,所以就让闻知县安排章国钦雇了一个举止大方的妓女,让她冒充新娘来公堂对质,又不准她出声说话,以致让王小七自露马脚,终于查清了真相。于是,闻知县依律将王小七判处了笞刑五十,当堂执行,又在脸上刺了字,交给地方保甲严加看管。从此以后,孝丰县一带的民风大治。后来,闻知县因善断疑难案件,政绩非常出色,屡次得到了擢升,一直做到了知府。然而,他的所作所为,很可能是跟有一位贤内助分不开的。这个案子告诫人们,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王小七是个地道的小人,如果章国钦抓到他后,只是暴打一顿,便将他放了,也不至于被他在县衙里反咬一口,差点弄得身败名裂,幸亏闻知县有位智慧的夫人,设计才将案子查得水落石出。但是,如果仅仅只是将这些小人打一顿就算了,是不是也助长了贼人的嚣张气焰,让他们更加横行无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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