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孙树恒《徘徊在夜晚的风》(散文)
文/孙树恒
【作者简介】孙树恒,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散文在线签约作家。出版个人诗歌集《长夜当歌》散文集《父亲的草原》等书,《跑街的女人》荣获第二届金融文学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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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疲惫地隐退了,把夜留给了人们。
萧索的微风,吹动窗外树叶沙沙响;不时夹杂着病人的痛苦呻吟声,家属的叹息。这是一个多么不协调的场景呀!
躺在病床上的岳父,大概有点昏迷了,还是疲倦了,不然,何以他的声音这样断续而宁静呢。
医生、护士总是这样穿来穿去,脚步轻软地响着,她们是日夜不停的呀。
蟋蟀已停止了它的叫喊躲在丛丛的草间去了。惟有无数的蚊子在屋子里乱飞。我依在床前,望着窗外,白色的云里映出从东方刚爬出来的半边新月,好似在凝视着我,凝视着一个游荡的生命。
我看着床上的老人,不均匀的呼吸,有时也发出嘶哑的叫声。我的心痛苦地跳动着。我看着岳母皱着眉,手颤抖,偷偷地哭,用袖子不时的擦着眼泪。我真的流起泪来了,她的泪比我的泪还要多,一个麾麾老人掉进了冰窖里。
我的嗓子干了,声音嘶了。窗外,几片白絮似的云烟,微笑的淡月,令我的心情悠然。
护士来了,她象走廊里流动的风,她来回走动着,我跟着她的手势,跟着她的动作,怅惘地、迷离地活动着。她笑着说,病人基本就稳定了。我看见你们这些亲属还很孝顺的。我说,我可不好。我离的远,一年不回来几次。回来了,也是常常在酒桌上,没有照顾过老人。我在医院,也就象监工一样,干不了什么。她说,其实,人一辈子不容易,到老了才能需要儿女呢。我知道,她在医院,是看惯了生死,见惯了亲属对老人的态度。她的话语是宁静的。
我喜欢你的宁静
我聆听你的声音
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此时,一句话,一个微笑
已经足够,同享安然
我在走廊里踱步,我望见邻屋里一位小女孩坐在床边,躺在病床上是她的妈妈,据说是肺炎,只见女人不停的咳嗽。我好似看见了三十多年前因肺痨死去的妈妈,好象妈妈很和蔼地在微笑,艰难地抓住我的手,姐妹则牵着我的衣服,我不仅有些伤心,叹了一声长长的凉气,一阵冷风划过。
夜深了,我的眼帘在打架,我倦极了,倒在门口的椅子悠悠地睡了,伴着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吵闹声,竟送我入了沉睡之乡。
躺在这里的人
没有仇恨,怀拥着亲情
让那不被人所知的
或无人思索的
穿过心胸的迷宫
徘徊在夜晚
一阵痒痛,我打开眼睛。蚊子在我周围还很得意地很快活似的唱着,不时地在我的胳膊、腿上叮咬。看来医院的蚊子是有了免疫力的,不知道疲累,飞跃在屋子里,很难拍死的。我只好燃起破报纸熏它们,蚊子不见了踪影,我微微地苦笑了,象陈年的杏核,苦涩无味。
然而当我斜倚窗台,倾听风声,睨视黑夜,回忆以往的生活,还是健康的活着好。我虽已到中年,有时烦闷,有时浮躁,有时暗淡,但是仍是生气蓬勃的生命,心地恬淡,灵魂幽闲,我愿所有的过去和未来的痛苦,都付之流水;所有的幽怨,诉之于轻风;所有的情丝,挂之于屋宇;所有的热烈,浮之于生活。
淡淡的月光,穿过窗帘,渐渐地远去,微风也远去。有个病人死了,亲人正在号啕大哭。人死后,还能复活吗?好好活着,幸福地活着,是最最重要的。我悲伤地自语道。
我走出病房,看见一个病人正在走廊里,他伸了伸腰,回转头来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我看着他向厕所的方向走去。我想,看来他快出院了。一直到他进了厕所,我才收住了眼光。
注: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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