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姚 琴/我只在乎我所在乎的
我 只 在 乎 我 所 在 乎 的
姚 琴（贵州册亨）
本以为大巴车是直奔码头的，却不料在一家珠宝店门前停下来，要耽搁一段时间了，我悻悻不悦，散漫地在店外徘徊捱时间，无意间看到了车上的他。
他在靠窗的位置，静默地坐着。背部大幅度地佝偻，脖颈往身体里缩，两肩高耸，一手握紧拐扙，一手翻着膝盖上的书。毫无疑问，他身有残疾。
也许是源于第六感，他突地扭头向我投来目光，就是那一瞥，我被震住了，黝黑的肤色也掩盖不了他一脸的英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圆满而有神韵。我暗自为他惋惜，上天真是造物弄人，赐予了他一张英俊的脸庞，却让他背负残疾之躯。
没想到，他气定神闲地向我点点头，反而我有些茫然失措起来，泛着极不自然的笑意，向他回礼。
好不容易上了船，巧的是，他就坐在我的对面。在船还没有到达景区之前，是导游抛出的一轮又一轮的商业筹码，船舱内是一潮又一潮的骚动。待船驶到景区，船舱内就寂然了。大多数的人都跑到甲板上看风景了。此刻，我们这几个座位也只剩下我和他。
我也收拾了一下，拿出相机，走上甲板。一到甲板上，我傻眼了，甲板上拥挤不堪，吆喝声，惊呼声，不绝于耳。举起相机，全是骚动的人头，无法取景。我不舍地回到船舱，却发现他还在原位静坐，饶有趣味地看着窗外的景。
“用相机抓不住山水的灵气，必须用心才能感受其中的神奇。”他似乎读懂了我的心思，竟然向我搭讪，声音深沉而有磁性。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他，只有灿然一笑。
游船行程将近尾声，他再次向我搭讪：“走吧，我们到甲板上去看看。”
“著名的景点都过了，恐怕没有什么好看了。”我失落地回道。
他若有所思地说：“别人有别人的风景，你有你的风景，何必在乎？“
我被他说服了，跟着他的罗圈步伐上了甲板。
甲板上人已稀少，他伫立远眺一会后，竟然忘情地跳起舞来。拄着拐扙的他，动作是如此笨拙，惹得旁观者投来异样的眼光，甚至有几个小孩，以模仿他的残疾之躯为乐。可他依然那样专注，似乎茫茫天地间一沙鸥，全身散发着自由的味道，他的舞姿并不美，但却与这山水之灵气显出惊人的和谐。最后他竟然就坐在甲板上，倚着栏杆，遥望着深邃的苍穹。
我走到他旁边，打趣道：“嗨，你不怕别人那样看你吗？“
他深沉地回一句：“我只在乎我所在乎的。“
“你所在乎的是什么？“
“善意的眼光，比如你的。“
我轻浮的心顿时滑落，是啊，我们总是害怕别人的眼光，而不敢表现出真实的自我，就这样劳累地走完一生。而此刻，一个陌生的残疾之躯却向我们展示了真实的可爱。对他而言，内心的强大，早已渐渐抹去了他身体的残缺。我想，要达到他的境界，我也许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即使这样，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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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 琴，就职贵州省册亨县秧坝民族中心校。有作品刊发《西南作家》微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