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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杨伸画像
二、临邛难忘 一脉三池
经历了张若城、公孙城、明清城变迁的临邛古城，地下水系发达，百步之内必有涌泉，是临邛古城独特的风景。城内渠堰纵横，泉塘星罗棋布。伴水而居的临邛人，洗于红荷、花园、泮池……天然涌泉水池；饮于文君井、高水井、文脉井……；行于接利桥、天星桥、文脉桥、御（渔）桥……与都江堰工程同时期的“文脉堰”，明以前不被称作文脉堰。从城西北林凤庵、赛凤庵之间的西河引水入城，再汇入城内自然水流。重要作用一是护城功能，当兵临城下时，护城河能起到防御作用；二是水利设施，确保城内及城外如前进、宝林、固驿一些地方，农业生产水旱从人，旱涝保收。文脉堰支流“一脉灌三池”，经上池即今瓮亭公园中的红荷池灌入中池，即今花园坝文脉巷中部明杨伸天官府内的水池；再灌入下池即圣庙（文庙）大门正前方的泮池。“泮池”又称“泮宫”，意即“泮宫之池”,是官学的标志。泮池，也叫月牙池。源于《周礼》中的“辟雍”，意为周天子设置的四面环水的大学堂，设池为圆形，如同玉璧，文庙用其圆形的一半，以示区别，故称“泮池”。过去，文人举子在临考前，都要到文庙祭祀许愿，考取了秀才之后到泮池还愿。文庙建泮池主要是为了纪念孔子对我国教育事业做出的开创性贡献，同时也有弘扬儒学、崇尚教育的含义。老百姓依其半月形状，叫“泮池”、“月牙池”为“月塘”。月塘前边红色宫墙嵌“重道崇儒”石刻。庙门坐南向北，上书“戟门”二字。门内有石砌池塘，并列有三座石桥。桥北有“启圣宫”、“大成殿”。泮池上面的桥叫状元桥。文人举子到文庙祭祀许愿时都会在状元桥上返回，以示金榜高中返回；又说“状元桥上走一走，高考榜上中前首”。城内处处小桥流水，接利桥、天星桥、文脉桥、御（渔）桥……横跨，冉水碾、朱水碾、杨水碾、张水碾……碾磨房随处可见。接利桥人称上桥，在州判公所侧；天星桥人称下桥，在南街往演武校场路中；文脉桥人称中桥，在正西街。七十岁以上的老人难忘，一脉三池，水之清彻、亮底。泉水从地下咕咚咕咚地冒出，五彩的细砂像烟花在绽放。白砂是细碎的耐火石，青砂是细碎的青石，红砂、黄砂是细碎的邛窑瓮罐，黑砂是铁屎……是临邛千年历史的产物。光着屁股在桥上跳水，在文脉堰里洗澡、摸鱼、捉虾、嬉戏，一个个晒得浑身黢黑、发亮。乾隆年间，在知州王釆珍的主持下，重建了小南门城墙和城楼。振兴了既有东南西北四条大街，又有小南街的临邛古城独特结构。重檐歇山式三层高的小南门，取名聚奎楼,人称“奎楼”，匾额横书“文笔擎天”。意为文星荟萃,文风鼎盛。魁星是中国民间信仰中主宰文章兴衰的神，在儒士学子心目中，魁星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文笔山、小南门、文庙（圣庙、学馆）和邛州府衙门，成一直线连接，蕴含文脉绵绵、文风鼎盛、人才济济的美好寓意。明弘治年间，知州董杰在正西街，今中医院大门以西的文脉桥头，楷书题写“临邛文脉”四个字；明万历年间，知州卢宗华更立；文脉巷由此得名。每年农历三月二十八日，各地文人墨客相聚文笔山寺庙，以文会友,品茶饮酒，吟诗作画，谓之“笔山神会”。该寺庙被文人墨客雅称为“梦花庵”，意为梦笔生花的地方。“梦花庵”里面，竖戴着黑框眼镜的“笔山老爷”神像。望子成龙的信人，前去祈求“笔山老爷”，保佑读得书，高考能上榜。香火十分旺盛。“笔山老爷”神像，唯临邛古城独创；在临邛读书人的心目中，取代了“文殊菩萨”特有的地位；是临邛读书人的祈盼所依、心灵归宿。现临邛人在文笔山，修了一座名文星台的观景台，可一览临邛古城的靓丽风景。有人观察到，天气晴好的时候，文笔塔的影子会落在城里文庙前的泮池内，仿佛一支笔在池里蘸墨。临邛人称此美景为“文笔一支点丹池”，是临邛古城独特的人文风景。老百姓传言，文笔山举行“笔山神会”期间，临邛科举连中了几个举人。
四、临邛标本 文脉古巷
临邛古城，街巷纵横，有40条街、25条路、2条道，28条巷。如同最成都的宽窄巷子是最成都的生活标本一样，最临邛的文脉巷是临邛古城最古老而著名的街巷之一，代表着临邛古城发展的历史脉络，承载着临邛人美好的回忆，彰显着与其他古城不一样的性格特征。与时俱进，是临邛古城的主旋律。担心乡愁走失在繁华的奔流中，是不少人难解的心结。我从高楼大厦林立，车辆喧闹疾驰穿梭的大南街，向西拐进青砖铺地的文脉巷……文脉巷宁静，幽深，曲折。鲜花在路旁开发着，藤蔓在墙壁上攀爬着，虫鸣鸟语交错，仿佛进入了时空隧道。墙上刻意装框的古诗词和宣传栏唤醒我，这是繁华临邛的古街巷——文脉巷。用墙板筑泥土而成的土墙，用石灰、糯米、青砖筑砌成就的风火墙，用木料、石料、黑砖、青瓦修建的何（崇义）家大院、王（家政）家大院、吴（江）公馆、段（班级）公馆、罗蘅斋旧居、邓（睿章）氏洋房……使释怀地心不禁赞叹：这里竟然还有这番天地！跟踪采访的电视台记者，将摄影镜头对准我问有何感想时，不善言辞的我，半天才说出了这几个字：“真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些东西。”何家大院、王家大院、吴公馆、罗蘅斋旧居，是典型的明清川西民居四合院。穿斗木排架构建和木裙板、石灰夹墙、花窗装隔、地下通风防潮，天楼地阵，花窗槅门。磉磴、踏脚石、搁基、童柱、门窗、飞檐……梳工精细，以经过秦、汉、魏、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等朝代，明清时期装饰彩绘还十分盛行的龙纹、云纹、凤纹、夔纹、锦纹……饰样，配以时代流行的羊、马、鹿、葫芦、鲜花、苹果、花瓶……饰物，将旋子彩画、和玺彩画、苏式彩画和地方彩绘技艺融为一体，透露出豪华、古朴、典雅的气质。所不同的是：何家大院、吴公馆坐西向东，王家大院、罗蘅斋旧居坐北向南；何家大院、吴公馆比王家大院规模大些，也许是罗蘅斋旧居保留太少的缘故，看上去规模要小许多。何家大院装饰与配置注重寓意，比如整石雕刻的太平缸正面书“鱼龙变化”，进入房间的搭脚石做成精美的匣子状，在院子东南角栽种香椿树等，彰显着主人的审美观点与内心追求。王家大院主屋长七间，主屋脊上用瓦垒两个“太岁”（宝刹），那是王氏“家”字辈，两兄弟分家的民俗见证。这一民俗是临邛乃至川西民俗的历史符号，王氏从“家”字辈到现在已经六、七代了，还一直保存着，叙述着王姓后人遵从祖训、遗传持续、平稳恋旧的生活形态。段公馆是清末民国初的砖木结构建筑，穿斗（榫卯）结构，小青瓦盖顶。用过担（横梁）逐级抬童柱、磕基的方式，使客厅无竖柱遮挡，显得宽敞、大气。在过担（横梁）、童柱、磕基、门窗、墙壁上将龙纹、云纹、凤纹、夔纹、锦纹、鲜花、苹果、花瓶……进行彩绘，使段公馆建筑与装饰显得十分洋气、光鲜、靓丽、豪华。这种装饰已经不常用了，只有在宫廷、寺庙建筑，以及复古建筑的房、廊、亭中才能见到，显得十分珍贵。在现代建材极大发展、普及，建房方式飞速变化和城市建设快速发展的今天，何家大院、王家大院、吴公馆、罗蘅斋旧居、段公馆，还保留着这种频临绝迹的传统建筑实物，显得弥足珍贵。邓氏洋房是民国与共和国交替时期的砖木结构，建筑坐西向东。主人受西方建筑审美观点的影响，既紧跟“崇洋媚外”思潮，又摆不脱传统道佛儒教育的侵染，祈望后代儿孙功名利禄能“芝麻开花节节高”。多种信仰与建筑审美观点相互杂糅，建成的“邓氏洋房”，至西向东成逐一高升的三台阶形状。为紧跟时代潮流，表达对共产党的拥护与忠心，在房屋第二级高向南的风火墙上，用圆圈内有五角星的图案来装饰。这种多种信仰相互冲击、中西建筑审美观点相互杂糅，既紧密结合，又与时俱进，融合时代变迁、当下政治文化思潮的邓氏洋房，在临邛住宅建筑史上，具有特殊意义和里程碑标志的作用。文脉巷片区内清代、民国时期，以及解放初期的穿斗木质建筑，柱高均含八。如中柱高一丈五尺八、一丈六尺八、一丈八尺八……檐柱高八尺八、九尺八、一丈一尺八……；做门尺寸依“门钉尺（鲁班尺）”的吉祥数字；楼梯的步数、家先居中列的字数，以“生老病死苦”循环，最后一步、或最后一个字，必须落在“生”或“老”字上……的规矩遵循，是千百年来临邛乃至整个川西建筑者们“不越雷池”的文化精髓。
文脉巷的人文精神风貌，代表着临邛古城的人文精神风貌。文脉巷片区南街中段西侧今临时停车场，原为解放军驻地。1968年11月14日，中央军委授予该驻军中的李显文、杨星春、程德凤、李荣昌、杨庆忠、李兴富、陈昌元、陈洪光、谭仁贵、曲月伦，“无限忠于毛主席川藏线上十英雄”的荣誉称号。十英雄在帕龙沟山崩地裂之时，舍生忘死冲进险区保护战友生命和国家财产壮烈牺牲。十英雄牺牲时最大的三十来岁，小的刚过十九岁生日不久。其事迹惊山河，动天地，全国为之动容。这是邛崃人民的骄傲和学习的榜样，是文脉巷片区人民的自豪和精神丰碑！文脉巷78、80号附近，原是明“天官父子杨状元”的私宅，人称花园坝天官花园，毁于明末清初战火。清光绪甲戌进士孙其正，曾选授贵州修文县知县，在天官府遗址上建府第，府之东隅亦建花园，修竹苍翠，花木扶疏，人称“孙翰林花园”，简称“翰林花园”或“孙花园”。天官父子继承明故朝议大夫杨公世安诗书传家的秉性，好学，饱读诗书，考取进士，同在吏部主事。清政廉明，功绩显赫，同被崇祯皇帝敕封为“天官”；南街326号居住的清代临邛文化名人吴江（字春帆），9岁作“擘窠书”，20岁有诗名，28岁因品学兼优获恩贡……是临邛莘莘学子的标杆。杨伸因继父杨守敬病疴体弱，为报答其养育之恩，辞官返乡，照顾老人的孝行，在社会进入老龄化今天，更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榜样；时刻把社稷兴衰放在心上，1641年杨伸得知清兵攻锦州、李自成攻陷南阳，不顾年老体弱，带着夫人和儿子从临邛奔赴南京，参与救亡图存的事迹，是当今公务员们认真学习的楷模。继承“杨世安力行善事，捐出田石兴办义教”的传统，杨伸父子在家乡乐善好施，赈济家乡孤贫，在御虹桥、天官桥、十里桥、火井天官牌坊、夹门关马祖寺等地留下善行的表率，是每个时代都需要表彰、树立、讴歌的典型。文脉巷片区南街382号邓章睿家，祖辈以经营金银珠宝、中药材等生意发迹，在成都市区开设宏康钱庄、豫康商号等四处商号；南街232号何崇义家，祖辈以做茶叶生意、教书维生；文脉巷62号王应文家，祖辈以做碗、药材生意发财，后以教书、开“清芝堂”药铺维生的人文传统、经商经验，是今天文脉巷乃至整个临邛古城，需要创业或正在创业人士借鉴的典范。文脉巷片区南街272号居住的段班级，1929年12月代表刘文辉在联名通电反对蒋介石的电文上签名，解放前夕利用与四川军阀的上层关系，积极促成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起义；南街382号居住的邓章睿，从军后曾任雅属保安司令部少校副官，1949年12月在雅安参加刘文辉等人组织的起义；段班级、邓章睿紧跟时代潮流，拥护共产党、拥护新中国的表率作用，是文脉巷史记的厚重一笔。文脉巷11号，清末民初擅画山水花鸟的著名画家罗蘅斋，光绪九年所绘《川南第一桥图》，是一幅清代临邛胜迹图，弥足珍贵。其石刻白描山水拓片，今收藏于邛崃市文管所。南街326号居住的清代临邛文化名人吴江，薄功名，自号过海神仙。善诗书，著有《草亭诗存》、《航海归来集》、《二十六友传》等，曾在静居寺壁题诗，与胡璠等参与文笔山、白鹤山、川南第一桥的修复重建。题书南桥的对联：“风月无边，长安北望三千里；江山如画，天府南来第一州”，收入《古今名联集锦》、《全国名胜楹联》中。罗蘅斋、吴江，诗书传家的人文家族史，是临邛古城人自古崇尚自然、讴歌时代的精华浓缩，是“推进临邛古城保护性改造，重塑古城形态、文态和价值”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一脉灌三堰，吴江、段班级公馆在正南街背西向东胜似大邑刘氏庄园气派的八字形大门，及竖在正南街背南向北的父子天官坊，是临邛古城形态、文态和价值的物化。天官是古代中国神话中的天神。道教奉天、地、水三神，亦叫三官，天官即其中之一。天官名为上元一品赐福天官，紫微大帝，隶属玉清境。天官由青黄白三气结成，总主诸天帝王。每逢正月十五日下人间，校定人之罪福，故称“天官赐福”。旧时中国民间用作祈福消灾的吉利话。父子天官坊中的天官，与“天官赐福”中的天官有别。它讴歌的主人翁不是神而是人，是明代文脉巷居住的杨守敬、杨伸叔侄。叔侄二人同在吏部主事多年，辅助朝廷，清政廉明，功绩显赫，同被崇祯皇帝敕封为“天官”，人称“天官父子杨状元”。叔侄二人供职的吏部，相当于现在的中央组织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吏部又称天官，掌管全国文职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父子天官坊，横跨正南街，在距文脉巷牌坊不远的西部。由红砂石砌成，四柱三门，高大雄伟，坊额书见方50厘米的擘窠大字：“父子天官”。清康熙、嘉庆《邛州志》并载：“父子天官坊：明吏部文选司郞中杨伸立，在正南街。”民国时期，坊上“父子天官”四字表体风化，由天主堂神甫高学海补书。父子天官坊，在临邛古城众多的兴贤坊、育才坊、檽星坊、义路礼门坊、柱史文宗坊、贞节坊、节孝坊、进士坊、两世清卿坊、崇正书院坊……无论从内容还是从形式上看，或从与时俱进的角度看，在临邛文脉积淀中都具有一定的分量。讲述文脉巷父子天官坊的故事，就是宣传临邛古城人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的品德。
王文才，四川邛崃人，中学高级教师。常用文学笔名：沈鶠菡、白沫江、沈菡、彩彩、牛犊虎。邛崃市老科学技术工作者协会会员，成都市教育学会会员,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邛崃市作家协会理事。著有长篇小说《白沫江水弯弯流》（1998年12月由新疆伊犁人民出版社出版），中短篇小说选集《金叶翩翩》（2002年8月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另有多部校本教材，由国家正规出版社出版发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