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黄佳茵||故 事（学生作品）

故   事

作者：黄佳茵

    主编：非   鱼

黑色包围了窗外我所能看到的世界，飞机驶过天空的声音此时此刻在耳边出奇的清晰，我拿起桌上的钟表，1:09。

这是我第一次与月亮晚睡。

今宵明月得人心，最好不过与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又是一年中秋，又是一年国庆，您可知，我在思念您。

往日的记忆时常浮出表面，任海浪翻滚，任狂风呼啸，它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大部分时间，它会沉入海底。

这一刻，它爆发了！它掉落心灵的最深处，狠狠地溅出几朵星光，打在脑海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回忆一点一滴浮于脑海。

我还想听您神采飞扬地讲述十年文革的风浪，您说当年要吃很多苦；听您背诵您儿时的无名经文，您说那时只有男子才可以上学；听您用那“标准”的闽南式普通话唱“鞋（学）习雷轰（锋）好榜样，宗（忠）依（于）革命宗（忠）依（于）党……”您说您老了，声音放不开了；听您绘声绘色地讲述您当兵的陈年往事，您说班长很照顾您，您说您想念当年睡上下铺的日子，您说九十年过得好快……

尽管您所读的经文我一个字也没听懂；尽管您所讲的革命故事和我在书上学的有所差别；尽管您所说的普通话是那么地可爱搞笑。

我只知道，说到此刻，您的脸颊总会泛起一阵桃红，笑容会在脸上散开，眼里会有光。

顺着手指划过的方向，手机屏幕上那位坐在沙发中间，满面春风，身着一身军大衣，头戴军帽的您满眼慈祥地看着镜头。

那是去年除夕，您“被迫”前往大姑家饭店的KTV里当“C”位。我仍然记得在闪亮变换的灯光下，您停不下来的目光扫视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您的周围是四世同堂所带来的热闹景象。当了七十多年的大人了，这回，您就当个孩子吧，您的目光充满了孩子气——好奇，快乐，幸福。

黑夜一片片轮番降临，似乎在预示着：无穷期！我再次拿起钟表，1:38。不远处传来狗吠声，还有猫咪的呜咽声……

我记得，您也是爱猫的。

那是一只棕色与白色相夹间的胖猫。

年代已久，我已记不清您是在哪里找到的这只母猫，对它的最初印象只在于，它是只流浪猫。

您把它收养在家，您吃什么，它便吃什么。曾祖母去世后，您变得不再那么爱笑，也不那么爱吃饭了。但大家都看得出来，无论您怎样糟蹋自己，也从不会亏待这只猫。猫陪着您度晚年，您伤心，它跟着伤心；您开心，它也跟着您开心。陪着陪着，猫也来到了晚年。它走的时候，您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有一天，我偶然问道：“猫呢？”您说：“猫去另一个世界了。”

就像有一天，我在睡梦中想到病床上极度虚弱的您，猛地从床上爬起来，跑出来问爸爸：“曾祖父呢？”

爸爸哽咽了一下：“曾祖父去另一个世界了。”

白炽灯亮得刺眼，泪珠浸着灯光，渐渐变大，模糊。

我再次拿起表，又轻轻地放回桌面，躺在床上，1:58，一秒，两秒，三秒……

很庆幸，能够见到您最开心的模样，能够听到您的故事。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黄佳茵，福建省云霄第一中学高三年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