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土:看不懂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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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本为明理,然有些文章却让人越读越糊涂——
有篇写碰瓷者自述的文章,角度不可谓不新颖。其开头第一句是“我叫碰瓷者”,结尾段为“最后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他们早卯牢了我,是来抓现行的。我无话可说,把戏被拆穿,还要追究我的刑事责任,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一名以碰瓷谋生者,自己会发出“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感慨吗?
火车站站前广场不是让人走的,而是用来展示的,你见过吗?池莉就见过,她在《作家最扯淡的一句话》里,写自己去天门市,当她去火车站时:
穿过阔大恢宏的站前广场。即刻听见有人高喊:“喂喂!”一协警跑过来,要将我驱离广场:原来广场不让人走!为什么?协警的口气耀武扬威斩钉截铁:上面规定!我一听,不由火冒三丈。火车站站前广场,就是为旅客行走的,这是走遍天下的道理与常规。基于这一趟高铁往返的种种荒诞,我终于无法忍受了。我说:“上面怎么规定的?请你说具体。不然今天我就站在这里,不走了。”咦——搞邪完了!协警恼火道:“好好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广场大理石很豪华很贵的,踩坏了你能赔?这个站前广场,是我们市与国际接轨展示和谐小康社会的窗口,给群众都走,一下就踩坏,不是破坏国家财产吗?听懂没?还不给我退!”协警把他的手,极具威慑地,搭在了警棍上……我退出了广场(《新民晚报》夜光杯2016.10.9)。
却原来站前广场是用来展示的,不是让人走的。如此做法,何止与国际接轨,恐怕要领先国际先进标准好几个世纪不止呢。
还有一文,写乡愁、诗和远方的,其结尾段:
诗和远方,远方和诗!人们正从眼前的苟且中抬起头来遥望。望天际的朝霞,望远山的落日,望雨后的彩虹,望夜空的星汉,从中感受自然与人生浩瀚的诗情——作为大国之民,还有比这更庄严更整肃的气象吗?
莫非作为小国之民,就不能有诗与远方,就不能望朝霞、落日、彩虹与星汉,不能从中感受自然与人生浩瀚的诗情,不具有庄严整肃之气象吗?那每年向全世界颁发诺贝尔奖的小国瑞典又当如何说呢?
刘厚生在《瘦如梅花 力在骨中》一文中,纪念陶行知先生(1891~1946)诞生125年,文中有这么一段:
1936年,抗战前不久,陶先生受全国救国总会和学联委托,凭借他的国际声望,出国开展国民外交,揭露日寇侵华阴谋。前后两年出来,跑了28个国家,影响很大而全部费用都靠他在外写文讲演的微薄稿费,没用公家的钱(刊《文汇报》笔会2016.10.18)。
我彻底糊涂了,为了抗战救国的大事,在外国两年多,却不花公家一分钱,全部自掏腰包,这是为什么?要知道,今日,有些官员去澳门赌博,赌资巨大,花的全是公家钞票呢,更遑论这种名正言顺替民族国家办大事了。莫非陶先生不是中国人吗?如果他是中国人,今日那些花公款去澳门赌博者又是哪国人呢?
时间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一年365天,不多给你一天,也不会少给他半天的。可怎么我却看到,有的作家时间不够用,而有的作家的时间却富得流油。比如张爱玲与王蒙。
张爱玲在致台湾春晖影业公司“作家身影”文献记录片导演雷骧的信中这样说:
收到尊函,感到非常荣幸。苦于体力精力不济,自己的工作时间都已经缩减到实在无法交代的程度,电视影集只好援引制片家高尔温那句名言:“把我包括在外。”……(陈子善《“把我包括在外”》,刊《文汇报》笔会2017.7.8)
你看,她的时间完全不够用呀,连接受采访也给推了。
同样是作家,王蒙的时间就要富裕许多,只以2016年为例:
7月,我旅游瑞士。9月,我访美……11月,访问马来西亚……11月底12月初应邀参加俄罗斯圣彼得堡第五届文化论坛……
夏天在中国作协北戴河创作之家改稿并游泳……10月去了运城与大寨……
今年仍然去了许多地方,西安、兰州、济南、青岛、绵阳、重庆、上海、太仓、广州、深圳、南京、望城、娄底,并在中央党校国家机关分校、中央党校新疆班、行政干部学院、妇女干部学院、各类大学、各地省市政协、各地人文论坛、部队单位、公众图书馆作讲座与参加文化活动(王蒙《2016年盘点》,刊《新民晚报》2016.12.31)。
我觉得,老天所给张爱玲的时间与给王蒙的肯定不是同一种时间,否则,为何张爱玲连接受一个短短的采访都要“把我包括在外”,而王蒙却有那么多的时间把自己包括在内,似乎用也用不完啊。
读上述文章,真是越读越糊涂了。看来只能化用孟子那句话,“尽信文,则不如无文了”。
二O一七年十二月十四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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