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头等舱是啥滋味?

出差飞长沙,我和几个同事选到了安全门附近的座位,好不宽敞,小短腿能扔出去老远,也太舒服了。
带队领导在头等舱。起飞时,一道华丽丽的灰紫色绸缎帘子将头等舱和经济舱隔开成两个世界。我问同事:“头等舱先到黄花机场么?”他们大笑:“并不,和咱们一起到。”

坐头等舱,用黄佟佟小说里的描述,是安静,是宽敞,是空姐贴心的服务,是片刻的美好。小说《头等舱》里的四个女子:李晓枫、周蜜、梅兰花和李小贞,都以坐头等舱为荣,都想过坐头等舱的生活。她们是省会城市重点大学外语系同住一个寝室的四个女生,九十年代的天之骄子,值得这样的期待。
李晓枫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广州做了报纸时尚版记者,经常坐公关公司提供的头等舱机票在天上飞。
周蜜嫁了一个学数学的超级会赚钱的老公,经常坐头等舱度假。
梅兰花嫁了英国外教,经常坐头等舱从英国回国。
李小贞去了英国读书,后来又回国做电影,貌似也经常坐头等舱。
但是现实总是出人意表。
李晓枫透支体力写稿子,眼睛几乎瞎掉,最后在公众号大赚时不得不选择退出。买了心仪的房子,用水晶瓶插白牡丹,四十岁就过起老年生活。
周蜜更惨,健身教练不爱她,梅兰花睡她老公,老公做生意不顺还包二奶,她直接疯了。
大美女梅兰花在英国养娃种菜园,偶尔回国带着当年仰慕她的男生复习一下曾经的美艳无敌,作为对寂寞生活不时的调剂。
电影业不景气,李小贞失业,她承认以前说六岁坐头等舱是骗人的,去英国也不是在名校学电影。她不过是不知名小学校的旁听生而已,又错过了北京最佳买房期,一文不名。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谁的生活不是一地鸡毛。头等舱就是一段旅程,落地谁都得下飞机。
声色犬马的时尚界,有最亮的聚光灯,有最昂贵的奢侈品。但演出结束,T台一片岑寂。
地位不对等的婚姻,是建立在沙丘之上岌岌可危的大厦,一阵狂风就能把它掀翻。
西方国家并非天堂乐土,没有根的生活总需要营养。
电影里有人生,但不等于人生。一腔热血、东奔西突未必能换来理想的实现。
穷人是没有想象力的,我没有坐过头等舱,不能体会李晓枫们的尊贵享受。但是在她们的人生里还是能看到某一部分的我们自己。
爱慕虚荣,不合群,理想主义,一腔孤勇,难觅知己,求而不得……现实是互为对照的两面,面子有多光鲜亮丽,里子就有多破败丑陋。

小说是人生的折射,有时甚至人生比小说还要狗血。毕竟作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修改情节,安排笔下人物的命运,甚至安上一个大团圆小团圆的欢乐结局。不过,沉浸于小说人物命运的曲折回转之中,也带来深刻的人生思考。现实如此残酷,李晓枫的劫后余生已是老天最好的安排,还要啥头等舱?
我们那位带队领导,头等舱后来换成了铁窗,经济舱也不能坐了,人们都为他深感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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