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ang!看见一个脑袋进水的人

我和朵金约饭,为了表示隆重,吃点新鲜别致的,提前一天晚上我就左挑右选,把本城的饭店一家一家过筛子。

日料?美团评价分数太低,评价里有人说海胆不新鲜,吃坏了肚子。澳洲肥牛?含说太正式了,是老年人的首选。瓦西里西餐厅?在闹市,人多,太吵了。
认真筛选后,我选了坑烤大公鸡。开在胡同里的民宅,够安静。坑烤套餐,搭配合理,新颖别致,就它了。
打电话过去,问有没有营业,订一六八的三人餐。女掌柜说:“一八八了。”我说:“涨价了?”女掌柜说:“是,因为鸡涨价了呀!”
行,涨价就涨价,鸡涨价了才表示它贵嘛。
女掌柜说:“好,给您留八八八房间。”然后记下我电话,姓名,几点用餐。
饭店订妥了,发微信消息给朵金,约好第二天五点不见不散。
昨夜新雪,今天我和含踏着泥泞,穿越大半个白城来到坑烤大公鸡家,告诉服务员我们订了八八八。
服务员大妈说:“八八八有人在了呀。你确定?”
我说确定。
她翻出吧台上的小本本,在围裙上抹一下手,说:“哦,我给你看看。”
她用老花眼翻看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万年吧,然后慢慢悠悠地说:“二十七号五点,木兰女士订的,八八八房间。今天是几号呢?今天是二十八号……”然后疑惑着抬起头,对我说:“你们订的是昨天的呀?”
含气笑了:“昨天晚上七点半打电话订桌,倒能订到昨天五点的?”
这时,另一个大妈走了过来,她就对另一个大妈说:“你儿媳妇干的好事,日子记错啦!”
我说:“您能不能给想想办法呀?”
她说:“不能,客满了。”
我说:“我要请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客人,特意昨天就订了房间。今天大老远从乡下赶来,你们却告诉我没给订上。”我只恨不能Duang一下把女掌柜拉过来,再把她脑袋里进的水像拧抹布一样大力拧出来!
说完,我和含走出来,在门口等朵金,琢磨去哪里合适。
朵金的车来了,我们就上车告诉她,房间没订到,一边走一边商量去哪里。
路过高丽城时,朵金说:“哎呀,我想起小时候在他家吃的油炸冰淇淋了。”对对对,我们遂一拍即合,走了进去。

脱大衣时,朵金赞我:“哎呀,您的裙子好美呀。”
不过是一条旧裙子。黑底子上拼了深蓝和浅蓝色的图案,我配了一条深蓝浅蓝相间的花朵项链,呼应了裙子图案,又有反光板的作用,衬得一张老脸亮一些。不是美,是心机。
油炸冰淇淋一如既往地好吃。而板筋土豆片则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以前我也经常带含来,可是这一次的土豆尤其好,板筋尤其新鲜。
土豆片放进口中,先是酥,然后是软糯,最后是白芝麻和酱料激发的香。太没道理了,土豆怎么可以做得这么好吃?昂?
我又咬着一块又筋道又软烂的奶白色牛板筋,含糊不清地对含说:“你去给厨房大师傅送一朵小红花吧!太好吃了。”说得朵金笑起来,没戴眼镜的大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牙。
巫森随后赶来。团团围坐在桌前,很像一家四口人,营造了儿女双全的完美假象。我们还点了锅包肉、汤、冷面、石锅拌饭……每一样都极其美味,达到了我们从前无数次检验过的大师傅的厨艺新高度。
那个脑袋进水的女掌柜都没出来和我们道个歉,当然她可能也不在乎丢失一桌顾客。可是我倒要谢谢她,正是她脑子进水了,才使板筋土豆片以至高无上的人间美味姿态等在这里,让我带着一儿一女,重温他们儿时的味道。我亦回到了精神原点,想起和巫森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就是在高丽城。
喜新厌旧是人类的本性。我们总是对流行的事物趋之若鹜,总是急于认识新的人,惶急赶往新地标,蓦然回首,老友旧衣,熟悉的老味道,才使人深刻回味人间值得之处。
朵金带来的张裕解百纳倒在醒酒器里,服务员抱歉说没有高脚杯,只有普通的玻璃杯。美食当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杯红酒进肚,所有过去的时光一一浮现。啊,恍然之中,对面的人仿佛头发一丝也没有白,脸上的皱纹也神奇地隐去,好像我们才初初相遇,一见钟情。我们吃一碗冷面,冷面太长,怎么挑也挑不完……人生的细细碎碎啊,不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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