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贵州出一趟差,滇军小营长唐继尧当上了都督

贵州巡抚庞鸿书

清朝末年,在穷乡僻壤的贵州,活跃着一个革命团体“自治学社”,为首的是留日归来的张百麟。当时贵州“自治学社”全国风闻。回贵州老家扫墓的四川总督陈夔龙面见贵州巡抚庞鸿书,谓张百麟等人“确系罪魁,宗旨极不纯正”,主张逮捕。庞鸿书听说自己的领地上有这等事,菊花为之一紧,立马让巡警道的人找来《自治学社杂志》。

然而,当“书生癌”晚期患者贵州巡抚庞鸿书仔细阅读了《自治学社杂志》第一期,不禁对张百麟的《瓜分警告之警告》、《发起自治学社意见书》,张鸿藻的《自治之原理》、梦禅的《黔省危言》、小说《越南亡国史》等文章拍案称赏。当读到张百麟写的“危矣哉!过渡时代之中国。正如船载珍璧,行驶遇风,邻舟环而视之,有坐待其覆者,有利其覆者,有欲乘其未覆而劫夺之者。则舟中人之艰险为何如也……”庞鸿书击节而赞说:“好文采,文章一泻千里,思虑缜密,想不到贵阳有如此人才。”是以,庞鸿书并不同意将“如此人才”的张百麟等人逮捕。仅批道:“本部院现奉上谕,学生宜专心向学,不宜干预政事。“

由此,革命党在贵阳发展迅速,并且在辛亥革命刚一爆发,1911年11月4日,以张百麟为首的贵州革命党人,就三下五除二,推翻了清王朝在贵州的封建统治,建立了“大汉贵州军政府”。

贵州革命党人张百麟

但搞笑的是,张百麟等掌权者同样在政治上极不成熟,又走了贵州巡抚庞鸿书的老路。他们把贵州宪政派党人“逐个请了回来,分任都督府、行政厅和枢密院的要职”,而当有人提醒张百麟对这些遗老要警惕时,张竟认为:在革命机构中,应“尽量容纳各方人才”,他还采纳中间派人士的意见,认为容纳宪政党,此举可“化敌为友”。

于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这些老套故事在贵州新生的政坛上演了。遗老们看到革命党不过如此,就想“反革命”,反过来革革命党的命。贵州的宪政党人、刘显世的地主团练和郭重光的耆老会,三股反动势力公开合而为一,进行颠复革命的阳谋活动。不过以刘显世等人手下的兵力还无法迅速夺取贵州政权,于是最为毒辣的一手——引滇军入黔产生了。

刘显世们先利用革命党的宽容,在贵州成立众多政治小组织,在贵州制造混乱。随后制造“非借外兵不足以平乱”的舆论,请求云南出兵到贵州平乱。

云南总督蔡锷是一个真正的爱国者,一个志存高远、胸怀天下的人。他是希望天下太太平平的。他将这个理想寄望于袁世凯。他要积蓄力量办大事,自然对“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的贵州没有一点兴趣,更不愿意落下入侵贵州的坏名声,于是再三拒绝出兵。直到贵州派出戴戡前来说情。戴戡是蔡锷在云南讲武堂的老同学兼好战友。戴戡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贵州说成“棘地荆天,不知死所,釜鱼暮燕己无生机”,“商不得市,农将失时,学堂尽变山堂,军府都成盗薮”。要求蔡锷发“恻隐之心”,进军贵州,不要再作壁上观

蔡锷想,稳定贵州,看好西南这个场子,也能帮袁世凯稳定大后方,让他有精力大刀阔斧摧毁旧世界,建造新世界。于是蔡锷给了老同学戴戡的面子,派出陆军第十九镇卅七协七十四标第一营管带(即营长)唐继尧组织三千人的部队入黔,帮助贵州“平乱”。

蔡锷

唐继尧虽然仅是一营管带,但他是个有野心的人。1912年2月27日,率滇军进入贵阳后,立即与刘显世的地主团练和宪政党掌握的胡锦棠的保安营协商,约定时间同时向贵州军政府进攻。3月3日,攻破都督府和执法部,辛亥革命后成立起来的贵州军政府逐告覆灭。次日,唐继尧着手改组贵州军政府。按照戴戡与蔡、唐在云南订下的密约,由贵州宪政党、耆老会及地方团练头面人物出场,一致推举唐继尧为贵州都督。改组后的军政府,都督总揽军政大权,都督府下设一部、四处,关键人员几乎全是滇军军官和贵州宪政党、地方团练、耆老会代表人物。

唐继尧

唐继尧督黔期间,大肆屠杀革命力量,凡是与革命党有一点瓜葛的,杀;与革命党好像有瓜葛的,杀。连招待过张百麟的关岭杨肃安父子,都未免于难。对于贵州新军,唐继尧视之为眼中钉。新军战士,即使成了他们的俘虏也不肯放过。1912年3月5、6日,唐、刘将所俘新军战士“一千五、六百人”押至贵阳螺丝山,由滇军用机枪集体枪杀,全部尸体埋在螺丝山,一时这里尸骸成丘,血流被道,至今民间称螺丝山麓为“万人坑”。

唐继尧对贵州革命势力和广大人民群众血腥镇压的结果,造成了“三人同行立被干涉,一言犯禁遂致惨诛”,“有微词立遭戕杀”的恐怖景观。

随着唐在贵州的势力日愈扩大,大量滇军陆续开入。 1912年内,贵州境入滇军达十五个营,这就需要大量的经费。这期间,袁世凯政府曾拨济给唐继尧约四十万元。云南军政府对唐也有所接济,但见于记载的“仅有现银五万两,加上滇盐销黔可能酌留部份”,三项相加,不会超过七十万元。而唐继尧自已承认,仅1912年在贵州的十个月里,滇军军费及其他费用支出就达一百四十万元。费用不足,当然要从贵州人民身上打主意。唐继尧在贵州强行发行纸币一百五十万元,设局加收盐厘,勒借贵州商款六十多万元。纸币大量投入市场,到1913年6月,贵州市场已形成纸币“价值日落,近日每元只值三钱零,市面日形恐慌”的局面。

从滇军入黔始,贵州各界进步人士“驱唐”的呼声和行动就从未止过。但由于滇军势力强大及袁世凯政府的支持,革命派无论“武装驱唐”或“法律驱唐”都未能取得成功。一直到袁世凯有了当皇帝的念头,但担心蔡锷起兵反对,遂将蔡锷调京任职经界局督办(管经济的)。云南都督一职,推荐由唐继尧领任。1913年11月初,唐继尧回滇上任,将贵州都督宝座让给刘显世。从而结束了滇军第一次对贵州的统治。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袁世凯并不打算让蔡锷在北京实现报效国家的理想,只想将他软禁在北京。蔡锷装着毫无理想信念的样子,天天逛窑子沉迷女色,与长相一般、性格古怪、年方14岁的二流妓女小凤仙眉来眼去,满城桃色绯闻。袁世凯看到蔡鄂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我道蔡锷是个干练之才,可参与国家大事,谁知道治家都还不妥贴!”大大松懈了对蔡锷的戒心。被蔡鄂偷偷潜回了云南。

蔡 锷与小凤仙

蒋勤勤饰演的小凤仙

小营长唐继尧去贵州出差一年半,回来成了云南都督,心中狂喜,只想保住位子,多捞点钱。故而对袁老板称帝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但蔡锷回来了,他还是懂的。于是蔡锷刚到云南,他就立即主持开会,与蔡锷通电宣布云南独立并北上讨袁。护国之役就此发端。

云南宣布独立,起兵北伐,使唐继尧在孙中山那里留下非常好的印象,1918年他被推为护法军总裁之一,并任滇川黔鄂豫陕湘闽八省靖国联军总司令,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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