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微澜:金山夜话 20121004
这是在下2007年初的收获,陈料海南黄花梨花瓶,成对。
当时不知道这是稀罕物事,只是觉得贵,太贵。
所以费尽口舌。
之所以“费尽口舌”,还是喜欢。
一紫一黄,实物有耀眼的荧光。灯下转一转,晃一晃,看得见分明的荧光在流淌。
后来才逐渐意识到,有些东西是转瞬即逝的,因为可遇不可求。尤其是成器的海南黄花梨制品。
有说这不过是两截木头上了车床多转几个来回而已,有什么稀奇。
话是不错的,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来回,几个不够再来几个,机加工,有什么打紧。
可花瓶这东西,为什么在拍卖行里总是一枝独秀?
拍个几千万上亿的比比皆是,追根揭底无非是和一团稀泥,然后转来转去几个再几个来回,顺手再在上面涂抹几笔,几笔不够再多来几笔,又不是张大千傅抱石的神来之笔。
有什么打紧?几千万上亿?
木制花瓶这东西,以前大概不多,黄花梨的更少,以后么,别的不好说,海南黄花梨的花瓶,尤其是成对成双的,估计多半是凤毛麟角。。。。。。钻牛角尖的微缩制作除外。
这一对东西,就是实打实的碰巧,偶得。
前身是两只罗马柱,大概是海南当地大户人家的栏杆立柱,或者扶梯立柱,逃过了前不见古人的破四旧,辗转进入新世纪,沦落到了价高者得的福建人之手,然后上床(车床),转来转去之后,就成了如今的这一副尊容。
什么是海南当地的大户人家?解放前有南霸天,解放后,轮到人民政府。
迄今为止,在下从来没有见过神州大地有任何人舍得用海南黄花梨的原木来制作一木一器的花瓶。
从来没有见过。。。。。。不包括钻牛角尖的微缩制作。
那些张口就来的说“两截木头”,拜托先找到能上“床”车制花瓶的那两截海南黄花梨再说。
台山的伍氏兴隆肯定有,仙游的大家之家也肯定有。
只是入行三十余年的伍老板从来没舍得这么干过;以紫黄家具名动京华的林老板也从来是宁愿花钱买别人做好的文房清供,自家的海黄木料么,基本上是家具用,尚且左拼右补上接续下攒斗。
找到了能上“床”的两截海黄原木之后,车出来的花瓶,外观完好无暇的几率多少?
外观完好无暇之后,纹理纹路好看的几率又是多少?
然后荧光,而且成双成对。
2007之后,文房用料水涨船高,紫黄光素笔筒翻了不止一个两个跟斗,花瓶的数量对比笔筒,大概远远不到一个零头。
所以物以稀为贵。
因为花瓶,尤其是一木一器的光素花瓶,制作上比笔筒更讲究。不仅对材料与材质的要求更高,造型上,线条上,说得好听叫做“婀娜”,直白一点,这就是折腾,立体方向不同层面的质地切削得清清楚楚,一丁点的瑕疵自然也就看得清清楚楚。
终归是木头。
所以难免开裂,内翻白,肉夹皮,夹生,瑕疵,碰上了就不仅仅是个头疼。所以行内把这叫“赌木”。
上家就说过不止一回:车床的刀具切下去的时候,双眼充血通红,喘气的功夫的没有,心脏大概也停止了跳动,硬挺挺地顶在嗓子口。。。。。。
这叫“赌”。
通“堵”。
上家那一回切的海南黄花梨陈料原木,口径足足20多。
车床一层一层地切削下去,割下来的都是“肉”。舍得舍得,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
有一回在仙游见识到一件号称天下第一的海黄大口径光素笔筒,口沿足足有28之数。
行内轰动。
仔细一端详,原来筒壁有缝,上下几乎贯通。
听说上“床”下刀过程的事后描述中,有人说下次别忘了带纸尿布。
所以没见过有人“赌”花瓶,微缩的小尺寸不算数。
古人说:文章本天成。
海南黄花梨花瓶,就是这样的文章。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粹然无疵瑕,岂复须人为。
君看古彝器,巧拙两无施。
汉最近先秦,固已殊淳漓。
胡部何为者,豪竹杂哀丝。
后夔不复作,千载谁与期?
《文章》 南宋·陆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