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展飞——《谁替你遮挡未来的风雨》
和你一样我也不懂未来还有什么
我好想替你阻挡风雨和迷惑
让你的天空只看见彩虹
直到有一天你也变成了我
——王筝《对你说》
早晨上班,发现外面又下雨了。开到校门口的时候,费了点事才进了校门,原因是不少家长送孩子,把车开到了最靠近大门的位置,以至于堵住了大门。我很理解做父母的心情,离大门近一点,孩子就可以在雨中的路上少走几步。其实今天早晨开车门的时候,我也想到了我的孩子,想想他今天进校门的时候会是怎么进去。
走读的学生,因为下雨,有个别来晚了几分钟,对于他们,我一般是不批评的,毕竟,安全第一。出家门的时候,想完孩子怎么走,我紧接着又想学生该怎么来呢,尤其是那些骑着电动车自行车的,顶风冒雨,想必滋味是不好受的。随之我想到了自己求学的经历,想到了“风雨”这个词,转而想着,风雨,还是让他们自己经历吧。这何尝不是一种历练。
我们求学的时代,是没有父母接送这一说的,哪怕是在幼儿园,都是自己一个人跑回家。我从未记得哪次刮风下雨是父母把我送到学校的。再看看今天的孩子,突然觉得自己当年好坚强。
回头想去,一个男孩要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行。经验可以百度,但体验是无法替代的。回忆自己的求学经历,到工作以后的种种,可以说是磕磕绊绊地走过来。然而正是这种磕磕绊绊,让我学会了太多同龄人不会的东西,让我接触了更多未知的世界。所以,我依然感谢上苍,没有让我顺利但平庸地度过这一生。
去年孩子上小学,为了多跟孩子交流,我让他一起跟我到了国开。然而一直有一个担忧在我心里。可以预料的是,因为我在这里,再加上他本来就有些小聪明,早学了些东西,成绩还算不错,他的老师们,对他必定会关爱有加,这正是我担心的。一个男孩子,如果太顺利,优越感太强,对他的成长显然是不利的。所以我一直希望他的老师们,不要对他有额外的关照,该让他经历的挫折,一样也不要少了。
在我看来,父母呵护过度的孩子,既缺乏承受挫折的机会,也没有直面生活的勇气。遇到生活的不如意,不是束手无策就是脾气暴躁。这种悲哀的造成,很大程度上是家长阻碍了孩子的成长。孩子,一定要让他独立点,有担当,以后走上社会遇到沟沟坎坎的,才不至于觉得天都塌了。
我见过或听过不少人,前二十年,父母包办了一切,以后的几十年,父母又开始恨铁不成钢,觉得自己家孩子“什么都不会就知道啃老”“一点主见都没有”……这种悲哀的造成,难道不是家长阻碍了孩子的成长吗?
不可否认,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度过一生,他们往往把孩子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不管孩子多大,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宝贝。可有一个事实无法改变:无论我们愿不愿意、承不承认,孩子终究要长大,长大了就是长大了,再也回不去了。
1岁,他们独立迈出人生的第一步,不需要父母的搀扶就可以自己走路,开启远离父母的模式。
3岁,他们背上小书包,离开爸爸妈妈,来到了幼儿园,和小伙伴们快乐相处。
6岁,他们进入小学,进入十年寒窗的第一阶段。
12岁,他们开始读初中,有了喜欢的男孩或女孩,心里话宁愿和小伙伴分享也不愿意和爸爸妈妈诉说。
15岁,他们进入高中,为了自己独立自主,开始激烈和爸爸妈妈的安排做斗争。
18岁,他们多半读了大学,可能有了自己的女朋友或男朋友,就算我们追着问他们在哪里,听到的也可能只是搪塞或谎言。
二十几岁,他们要结婚,家长们依然愿意倾囊相助,却发现越来越无能为力……
他们上幼儿园,我们担心他们被个头更大的孩子欺负;他们读小学,我们担心老师的批评会让他们失去自信;他们上初中,我们担心他们因为早恋而受伤害;他们读高中,我们担心他们成绩不好读不了好的大学……
很多时候,孩子饿一顿,我们都百爪挠心,觉得他们受了天大的委屈,哪想过将来他们工作了,饿着肚子通宵加班都可能都是常事,甚至找不到工作的,几天吃不上饭都不好说。
我们用尽全力,想把所有伤害扼杀于萌芽,却忘了只有疼痛以及孩子对疼痛的一次次反思,才让他们的心理层面真正长大、坚强,进而有勇气面对人生路上的风风雨雨。
我到国开的两年,见识到了太多的“慈母多败儿”,这让我常常开启“愤怒模式”。一方面,愤怒于学生的不争气,一方面又愤怒于家长的教育方式。工作十几年,我一直对家长尊敬有加,然而这两年来,面对仅仅比我大个两三岁的家长们,我终于忍不住要说上几句了。因为我发现,很多人,要么不管孩子,要么就是乱管孩子。而宠着孩子的,则几乎成了标配。
我想告诉这些家长的是,一个孩子的人生路,平坦的也好,坎坷的也罢;温暖的也好,凉薄的也罢,都需要他们自己去体味、面对。因为爱,我们或许拼尽全力去守护,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先于他们离开这个世界——当我们再也无力呵护,当初很多自以为是的爱,很可能成为他们跨越不了的障碍。
美好的人生来自于对生活不如意的乐观应对,我们替孩子挡在门外的残酷,生活迟早会还给他们。所以,与其把孩子层层包裹在我们自为是的保护里,不如早一点适度放手,让他们接触这个复杂的世界,以免有一天生活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毫无战斗经验的他们压垮。
孩子,今天我们替你遮挡了风雨,未来的风雨,谁来替你遮挡呢?不要怪我们狠心,因为未来的路,终究需要你们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