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小说】老蔫的笑声
老蔫的笑声
文/马东义
(网络配图。图文无关)
老蔫名叫孙淹麦,意思是1963年水淹麦那年出生的,今年五十二岁了,从小生长在一个小山村里。其实老蔫并不蔫,只是刚开始结婚那几年,老婆总是怀不上孕,他娘急了,说他太蔫了,孙子老是生不出来。从此以后,老蔫外号就这样被叫开了,也没有人叫他大名,大人小孩都喊他老蔫。
老蔫虽然“蔫”,但文化不浅,一举一动透着灵气,上山下湖、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这些年在老蔫苦心经营下,家里盖了楼房,儿女们一个个都成家立业,外出的外出,做生意的做生意,各顾过着甜蜜的小日子。每当看到这些,老蔫心头乐滋滋的,连睡梦里都会发出“嘿嘿”笑声。
老蔫是个能吃苦的人,早几年农闲时经常跟人外出打工出体力,随着年龄大了,老蔫感觉力气大不如从前。自打儿女们结婚任务完成后,他索性安心在家,一边和老婆带着两个孙子,一边种着六亩责任田,另外又转包了五亩地,过上了安分守己的生活。可好景不长,老蔫家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 。一天,老蔫正在地里干活,突然发现右腿不听使唤,疼得直硌心,老婆用电瓶车拉他到镇卫生院去做了检查,诊断结果一切正常。
“这就奇怪了,明明腿疼得这么厉害,怎么检查不出来呢”?老蔫自言自语念叨。
老婆说,是干活用劲大了呗。
老蔫说,不是的。
老婆说,可能是你这个老不正经的那天晚上作的。
老蔫说,不可能的。
老婆说,要不是你爬山锻炼摔的。
老蔫说,没有啊。
老婆说,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老蔫说,我也不知道呢。
接下来老蔫试着吃了不少药,但都无济于事,这下老蔫慌了,急忙让在外打工的儿子回来带他到大城市医院再做检查,结果检查的情况仍是一切正常。蜗在家里的老蔫,整天眉头紧锁绷着脸,没有了往日的笑色,走路时腿一点一点的,腰身明显往前探,有点弓。
一天傍晚,老蔫家里忽然来了两个行色匆匆的男人,一个男人进屋后连忙把门关上,另外一个男人留在门外边不时地东张西望。约摸过了三个时辰,随着“吱呀”一声铁门响,只见老蔫探出半个头在门外,屋里的一个男人侧身溜了出来,另一个男人尾随其后,迅速消失在夜幕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天,小山村便传开了,说老蔫真有本事,请来了“大师”,专门给他医治腿病。打那以后,总有两个幽灵般的身影隔三差五地进出老蔫家中。有人说,老蔫的脑子已经被高人洗了。
老蔫听从“大师”指点,一天到晚嘴里咕咕哝哝的,不知说什么。有人又说,那是“暗语”,你听不懂的,如果让你听懂了,就不灵了。一个夏日的午后,老蔫正在自家麦场上晾晒刚收割上来的小麦,忽见西北上空,电闪雷鸣,乌云翻滚。邻居说,老蔫呀,你还蔫什么,大雨眼看快下了,赶紧收麦吧。老蔫说,俺和恁们不一样,俺有神保佑、主相助,大雨不会淋俺小麦的。话音刚落,急骤的暴雨倾斜而降,霎时雨水成河,转眼间把老蔫的几千斤小麦冲洗得四处流淌,幸亏四邻过来帮忙,拽来塑料布遮盖住才避免小麦遭受更大损失。过后,村里人说,老蔫真是脑子进水了,简直没治。
老蔫的“地下活动”早已引起了公安部门的注意。他们多次上门做老蔫的思想工作,希望老蔫迷途知返,改邪归正,相信科学,战胜病情,并且专门请来了医学专家对老蔫病腿进行会诊和医治。
慢慢走出阴霾后,老蔫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在村委会的引导下,老蔫走进了村农家书屋。在这里,他如饥似渴地学习了种植、养殖、加工、民俗、文学等方面的书籍,每当看到喜欢的实用技术类书籍更是爱不释手。经过一段时间的“充电”,老蔫决定发展山羊养殖业。他把自己想法一说,全家都拍手支持。看到老蔫急剧的转变,儿子辞掉了在温州的工作,携带资金加入到养殖场,就连女儿也把多年做生意积攒下来的钱入了股份。
山羊养殖场就建在老蔫家屋后的山坡上,这里绿草茵茵,地势得天独厚,是养殖山羊最佳地方。开业那天,一百多只山羊脖子上系着红布条入住养殖场。在一阵阵刺耳的鞭炮声中,老蔫面对乡村干部和众亲邻热切的目光,几度哽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说,俺老蔫过去参加过教会,信奉过神通,结果都没有带来好运气。俺执意孤行,不走正道,做了些很不光彩的事,俺惭愧呀。是党和政府救了俺,让俺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这辈子俺要永远追随党,听政府的话,再也不蔫了。说完“嘿嘿”大笑起来。
那笑声发自内心,很爽,也很脆。
马东义,安徽灵璧县人,农民,文学爱好者。曾在《安徽文学》、《安徽文化周报》、宿州《春泥》、灵璧《馨乡文学》等报刊发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