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记忆】啤 酒

啤  酒

文/胡桃夹子

第一次喝啤酒是四十年前，那时啤酒刚刚在农村上架销售，没几个人认得，喝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应该算是个稀罕的东西了。

一九七八年，哥哥高中毕业，因没有考上大学，就回乡务农了。农家子弟上不了大学就意味着要在农村扎根一辈子了。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很快就有人上门给哥哥做媒提亲。经过几回的相亲，最终定下了亲事。媒人穿插传话，定下了何时“过柬”下礼的日期。

当年大家的经济条件虽然都不好，但是婚姻大事的礼数却不能少，按习俗，鸡鱼酒肉果子糖，样样是要备齐的，只是数量上多寡而已。

父亲和哥哥去商店采购这些礼品的时候，看到货架上摆放着啤酒这个时髦的东西。父亲是个好面子要强的人，当问了价格之后，就让服务员拿了四瓶。

在下礼的前一天，总算把需要的东西采办齐备。晚上家里除了媒人，还来了几个凑热闹的乡邻。当大家看到装着啤酒的绿色瓶子，有人笑说，下礼怎么还送药酒？父亲说，这个洋家伙叫啤酒，不是药酒。听的人稀罕的拿起一瓶在手上左看右看，突然看到瓶子里冒起了泡沫，吓得惊叫一声，慌张的把啤酒放入篮子里，引起了一屋子人的轰笑。

第二天上午哥哥在媒人的陪同下，去准岳丈家送礼。吃完中饭带回了对方回赠的礼物，其中就有两瓶啤酒。晚上，妈妈看着两瓶啤酒说，这酒这么贵，俺家也没人会喝，拿去退了吧？父亲接过话说，出了商店的东西是不能退的呢！正说着，住在本街上母亲的娘家侄子（我的表哥）推门进来，母亲就对我的表哥说，可认识商店的人，把这啤酒给退了。表哥说，啤酒在哪？母亲就从篮子里拿出了那两瓶啤酒。表哥接过啤酒笑着说，这啤酒可好喝了，退什么退，留自己喝。说着就用牙咬开了啤酒盖子，让母亲拿来一只吃饭的碗，将啤酒到进了碗里。表哥端起漂着一层淡黄色细小泡沫的啤酒递给我的父亲说，姑父你喝一口。父亲摆手说，白酒我都一滴不沾，我不喝。表哥缩回手就将碗送到了嘴边，咕嘟几下就喝完了。放下碗，表哥咂着嘴做着很舒服的表情说，真好喝。当时看得我们全家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表哥到好第二碗啤酒的时候我哥哥说，我喝一口尝尝。表兄笑着把碗递给了我哥哥。哥哥好像很小心的把嘴凑到碗边，轻轻的抿了一小口，然后皱着眉头说，怎这么苦？一旁看热闹的母亲这回说，我也尝尝，母亲接过碗也抿了一口，慌忙就吐在了地上说，什么好酒，像淘草缸里的水（以前喂牲口的草要事先在水缸里淘一遍，几回下来，这水就呈淡黄色了），还拿当成稀罕物？这时候我也经不住想尝尝的诱惑，端起碗喝了一口。当即就被呛得大叫：味道像驴尿！听得家人都大笑起来。

人真的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当穷困的时候吃饱肚子是最大的满足，当手里有了钱就什么都想弄来尝尝。当然这在味觉和心里接受后，还需要一个很好的经济基础来支撑。

一晃多年过去，现在啤酒已经是餐桌上的常客，我喝过的啤酒也算是不计其数了，可是当年全家第一次喝啤酒的那一幕仍然记忆犹新，如在眼前。

本文作者系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民俗学会会员，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宿州市散文家协会会员灵璧家园网一级作家，灵璧禅堂湖人氏陈长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