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古泉那些事(二十三)：阿财的局
本文经作者彭城居士授权登载，《我和古泉那些事》已于2018年正式出版，《我和古泉那些事第二部》正在撰写中）
阿财这几天没事就琢磨怎么把普通的康熙罗汉砸成嘉庆大样那么大，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拿个罗汉在琢磨，有点走火入魔了。普通的罗汉直径也就26多点，稍大的27+，28就很少见了。不过十几年前还是很容易找到的，那时也没人注意品相，直径，价格基本差不多。阿财满院淘换了好几天也就淘换到两个28左右的罗汉，还砸坏了一个。
阿财也不是傻，刚开始找几个普通的乾隆，道光之类的在那练手。稍微熟练以后就开始用普通的罗汉砸了，还别说，砸完以后直径是真见长啊，26+的直接就27+了，形式一片乐观啊！这不，开始砸28左右的了，因为就两个，阿财有点紧张，拿锤子的右手都有点发抖了，嘴里还在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念什么咒语。砸着，砸着，手心出汗有点滑，就听“哎呀“一声，砸到左手了，阿财在那捂着手乱蹦，叫的那个凄惨，我都有点不忍直视了。
“阿财，你这是何苦呢？好好的生意不做，弄个罗汉在那砸，就算你砸到特大样，能怎么的？别说千八百了，你能卖百八十就烧高香了！再说，你还真的和那个叫‘阿三’的胖子较真啊？至于吗？”
阿财在那疼的龇牙咧嘴的，听我这么一说，更加不乐意了：“你不支持我就算了，还说风凉话，你是我兄弟吗？你当时又不在现场，那个胖子当众羞辱我，那帮孩子都看不起我了。此仇不报，我哪有脸在报国寺混下去？”
哎呦喂，这都哪跟哪啊？快成家仇国恨了，得得得，你乐意怎么来就怎么来吧，我心说道。“好好好，我错怪你了，我支持你，整死那胖子。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把这罗汉砸成铁饼那么大，那个阿三就会买？他傻的啊？”
阿财一听我这么说，更加神气了，眉毛一挑，斜着眼说道：“这你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唉，话都说到这份了，我只能摇摇头，叹叹气，无奈的走了开去……
不过，阿财虽然把第一个罗汉大样又给砸豁了，不过第二个还真的砸了出来，用卡尺一量，乖乖，29+啊！真的赶上嘉庆大样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鱼儿上钩了。
不过说来也巧，等了半个月也没有看到那个胖子，阿财都有点急不可耐了，那表情真的是恨不得立马手刃仇家啊……
第三个周六了，我和阿财还是照常去报国寺，进门先不进店，转转地摊先。我俩一般都是分开转，我顺时针，他逆时针，或者相反也行。这样就避免两个人的路线重叠，能增加捡漏的几率了。话说我正弯腰蹲在地上看东西呢，阿财气喘吁吁的跑到我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快，快，快把店里面的钥匙给我，我，我，我忘记带了！”
吓，都急成磕巴了，我抬头看他一眼，边掏钥匙别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火燎的？”
“你别管了，赶紧给我，快，快点！”阿财着急的催促。
我刚掏出钥匙，阿财一把就抢了过去，转身快步朝远处窜了去。我还想交代什么，也没有机会了，哎，祝那胖子好运吧……我继续逛着……
大概逛了半个小时，就在洛阳朋友手里买了几个梁充釿五二十，梁正尚之类的，也没买到什么像样的。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往店里走。刚走到西三院的圆拱门口，就听见阿财那大嗓门在那嚷嚷：“你看，你这么一说，就说明你根本不懂！”
“去去去，别吹牛，我不懂？你懂，你懂行了吧！吹牛都不带上税的！”阿三的声音也飘了过来……
我一听，有点意思，心想：倒要看看阿财怎么忽悠！我也不出声，偷偷的靠到人群的边上看这出大戏。
只见阿财和阿三站在人群中间，周边围了十几个人。不对，是一群小孩，就是经常拍阿三马屁的那帮孩子。虽说阿财也算报国寺的“老人”了，但是阿三是他们的老板啊，所以这群孩子说话还是有点偏向阿三的。不过，又惧怕阿财，也就不敢太过明显。
显然阿财有点着急了，一边用手挨个指点这群孩子，一边用教训的口吻说道：“就你们这帮小屁孩懂什么？哥玩钱的时候，你们还穿开裆裤呢？没见过这么大的罗汉？那说明你们根本没见过市面！别说29多的，就是30多的有什么稀奇的呢……”
显然这群孩子对阿财这么大的罗汉大样提出了质疑，阿三也不服气的说道：“你别吹了，书上都没有这么大的？”
“书上？你还看书啊？哪本书？说出来听听！”阿财不服气的回击。
“什么书？就是华光谱的钱币书啊？上中下三册呢？你没看过？“阿三带着嘲笑的口吻答道。
“切，我当什么书呢，华普啊！那是非常基本的学习资料，也就是你们这样的菜鸟入门看的，懂不？”
“吹吧，你就使劲吹吧！”
“吹什么？你去问问刀哥，问问报国寺‘四大天王’，问问那些开店的，他们看什么书？起步也得是大辞典之类的，或者从日本托人带回来的，进口的书。懂不？”阿财不仅语气，还有表情都带着极度的鄙视，阿三也蒙了，那时候一般的泉友基本都是看华普的，阿财这一通吹，直接把胖子喷蒙了。说实话，别说别的，就是华普阿财也是随便翻翻，看书？他就不是那块料，也就看着胖子和这群孩子好骗，在这吹吹牛。
这顿吹，直接把阿三吹闭口了，“这这这……”弄了半天也没蹦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阿财看差不多了，也借坡下驴了：“所以说呢，学无止境，当然啊，我也不是什么书都看过啊。主要是我玩的早点，知道的比你们稍微多一点，是不？你们不是不相信有这么大的罗汉吗？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啊！”
“嗯”，阿三和这群孩子异口同声的答道。
“你们知道什么是母钱？知道怎么区别母钱吗？”阿财问道，这群孩子估计都没有听说过母钱，哪里懂得啊？都在那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呢。
阿财得意起来：“母钱啊，简单说就是钱模子，是翻子钱用的。什么是子钱呢？就是咱们常见的这些普通的顺治，康熙啊这些的，母钱和子钱有什么区别？”阿财说完就看着阿三，这群人还是那样，眼睛瞪的跟牛蛋一样，半天也蹦不出个屁来。
阿财更是来劲了，继续忽悠到：“说太多你们更迷糊，简单说母钱首先得比子钱大，明白了吗？知道雕母和母钱的区别吗？”
“我明白了，雕母比母钱直径大！”
阿三抢先答道，“哎，这是明白人！对，直径必须比母钱大！我说到这，你们明白这枚罗汉的意义了吗？”说完，阿财得意的看着这群被他忽悠晕了的傻帽们。
这群孩子现在哪还敢插嘴啊，都在低头不语，跟在学校做错事情，被老师罚站一样。阿财又回头看了看胖子，说道：“我说张大老板，您明白了吗？”
胖子用右手食指往上推了推眼镜框子，眨眨那大眼睛皮，“嗯”了半天，鼓足勇气，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枚该不会是母钱？”
“NO!”阿财摇了摇头。
胖子的脸部都有点扭曲了，脸也憋红了，用蚊子般的声音问道：“雕母？”
“NO！”阿财提高了语调，依然摇了摇头。
胖子终于低下了他那自以为高贵的头颅，虚心的说道：“那我真的不知道了，你别折磨我了，告诉我吧！”
“呵呵呵，不知道就对了！除了母钱，雕母的直径比子钱大。还有样钱，样钱又分很多种，有部颁样，进呈样等等，详细只有仰望的份了。”阿财边说，边就站了起来，“好了啊，今天就聊到这，我还有事呢，今天我主要是看张老板喜欢罗汉，我才拿过来给他欣赏的，既然大家都看完了，咱们先到这里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
那阿三岂能放过他？双手拽着阿财的胳膊，苦苦的哀求道：“别着急走啊，再聊会儿，聊会儿！”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改天到我店里，咱们好好聊！”阿财边说边用手往外不情愿的拔他那手臂。
“别别别，咱们就今天在这说，你就开个价吧，我想要这枚罗汉！”
阿财见鱼儿上钩了，更加得意了，越发装起来：“刚才我都说了，这枚是拿过来给您欣赏一下的，真的不卖！我真的有事，改天聊，改天聊啊……”
俩人就在那原地不动的“拔河”。那帮小孩一看自己的老板喜欢，也想做个顺水人情，就一起求起阿财来。阿财看时机差不多了，再装下去，有可能崩了，见好就收：“都说玩古泉得讲究缘分，既然张老板这么喜欢，那就是缘分到了，就给您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这钱价格可不便宜啊？”
阿三小心的问道：“那得多少啊？”
“嗯？我想想啊，开多少合适呢？”阿财故作深沉道。
“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差不多就行了啊？就行了啊？”胖子有点哀求了。
“那这样吧，你既然喜欢，我就开这一次价，你不要，我转身就走。下次给我多少钱，我也不卖了啊！机会就这一次！怎么样？”
“嗯……”胖子把脑袋晃的跟闹钟上面猫头鹰的眼睛一样。
“一口价，1000元，少一分都免谈！”阿财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这是要‘吃人’了。乖乖，真狠啊，砸了的破罗汉这个价？这手工费也忒贵了点吧？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看胖子怎么办？
阿三听到这价格，和那群孩子一样“啊……”对，就是啊个没完了，一个个都张着血盆大口不知该咬谁了……愣了几分钟，阿三也没敢搭话。
阿财一看这阵势，钱币往兜里一揣，扭头就走。阿三又是拉又是拽的，苦苦哀求道：“别着急啊，贵是贵了点，我也没说不要啊？您稍等，稍等片刻！”阿三说完，满身掏起钱来，这兜里一百，那兜里五十，钱夹里掏出几百，凑了半天也就750元。
阿三哆里哆嗦的把钱往前递了递，哭丧着脸说道：“我今天就带这么多钱，我先给这么多，剩下的我下次来再给，您看成吗？”
“那怎么行？不是我不相信你，主要这事弄的让我不舒服……”阿财说道。
我心想：小子哎，见好就收吧，做事得留余地啊？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能明说啊，只能干看着。
阿三想了一下，就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阿财说道：“你看看这里有没有喜欢的，有咱们就抵个价！”阿财打开盒子，在那故作不乐意的捣鼓半天，从里面拿出一枚莽布，问阿三：“这枚什么价？”阿三接过来看了看说道：“这枚小型大布黄千是我前几天回老家，在老乡那里收的，正面都被锈糊死了，虽然看不清字，但是声音挺好的，你要的话，算50吧！”
“嗯，好吧，那这枚呢……”阿财继续问道，我离的虽然有点远，但是阿财把那枚莽布拿出来的时候我就感觉这应该不是大布，再加上这胖子一说什么小型大布黄千，我就更加怀疑了。阿财在里面又挑了枚其他的，就当是200元。双方帐一对上，阿财把那枚所谓的样钱罗汉给了阿三。双方又是拥抱，又是互相恭喜的，客套了半天，那胖子才被那群孩子簇拥着，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得意忘形的走了……
等胖子走远了，我才过去，拽着阿财就往回走。阿财得意的炫耀到：“怎么样？今天我表现如何？得打100分吧？”
我瞅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就缺德吧，也不怕有报应？”
“切，狗屁！这是本事，有能耐，换个人试试？”
“得了吧，少废话，把刚才那个莽布给我看看！”我说道。
“嘿嘿嘿，还说我呢？你还不是见便宜就上的主？你也怀疑这莽布啊？”阿财边说边从裤兜里掏出这枚莽布，我接到手一看，虽然正面的四个字被糊上了，但是看形制就知道，不是七百就是八百。
阿财凑过来，小声说道：“那死胖子狗屁不懂，还说是什么小型大布黄千，我当时差点没笑出来，这是个二百五……”
回到店里，我那刻刀一剔，“七百“二字映入眼帘。阿财还忿忿不平，说要是个“八百”就完美了……苍天啊，救救这孩子吧，什么时候能学会知点足？
壮布七百
华夏古泉网 2013-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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