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小说】皂荚树下（五）
皂荚树下
文/灵璧石秀
（五）
自从胡诚子离开老街之后，爷爷就放松了对小姑的看管，我家那扇通往老街的大门，也被父亲打开了。生活如初，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正轨上。只是，我小姑二英子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小姑的不快乐，有好几次的夜里，我都被小姑压抑着的哭泣声惊醒，我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所以只能佯装熟睡，任由小姑一夜夜地流泪到天亮。
期间，小姑带着我和大黄狗去过桃林几次，只是，人已去，房已空，小姑只能对着在北风中狂舞着的桃树枝条，而黯然神伤。
胡诚子走了，只留下一个承诺和一枚小小的钥匙给我的小姑。
这一年的冬季好像特别的长，特别的长，眼瞅着已经出了正月了，可是温度依然很低，环绕着老街的沟渠里，也依然结着厚厚的冰。后院内的那棵皂荚树一直在沉睡，干瘪的皂荚果挑在光秃秃的枝丫上，看不出一丝春的讯息。
有一天，我偷偷地跑到胡诚子家，找胡诚子的父亲打探胡诚子的消息，但是那个老头儿耳朵背，口齿也不利落，所以，尽管我连说加比划，费了好大的劲，到头来依然是他听不清我说的话，我弄不懂他的意思。
整个正月里，我们家都很热闹，给我小姑做媒的人几乎踏破了我们家门槛儿了。来的最勤的，就是那个王婶，她先是在我奶奶那儿嘀咕，不见成效时，又改成在我母亲那儿嘀咕。但是我们一家人都不买她的帐，我小姑也从来不给她好脸子看。我就更甚了，有好几次，远远地看见她向我们家走来，我就赶紧把门关上。但是王婶却不气不恼，仍然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接连着好几天，没见王婶来我家，我正纳闷来着，却猛然在老街上听到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周闯要结婚了。
“周闯要结婚了？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啊？”老街上的人们都很疑惑。
王婶家的周闯虽然生得人高马大，但是脑子却不是很灵光，所以知根知底的人家，都不愿意把姑娘嫁给他。这些年为了周闯的婚事，王婶的确费了不少的心。
随着看热闹的人流，我来到了王婶家。王婶家低矮的房门两边贴着大红“喜”字，地上是鞭炮的碎屑。周闯跟在王婶身后，脸上洋溢着他那特有的笑容，正在外面招呼客人。我从人缝中挤进屋内，去看新娘子。新娘子又矮又瘦，正坐在床边，身上穿的是小莲的旧的红色夹袄，脚上穿的是小莲的旧布鞋。李婶和李婶的那个大个子儿媳妇一左一右把新娘子夹在中间，她们拉住新娘子的胳膊，不准新娘子有一丝的动弹。
我老是觉得新娘子的相貌有点儿奇特，她高颧骨，厚嘴唇，皮肤黝黑，根本就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很快的，我就听到了别人的议论，她们说新娘子是南方人，是王婶花了三千块钱给周闯买来的。
看过新娘子以后，我就回家了，但是第二天早晨，却有一辆警车呼啸着来到老街上，把周闯带去了派出所。
以下的事我没有亲见，都是听说来的：
早在几年之前，王婶就四处托人给周闯介绍对象，但是大家都知道周闯的情况，所以一直都没能成功。王婶家的一个亲戚见王婶着急，于是就骗王婶说自己可以给周闯介绍对象，但是需要三千块钱。王婶卖掉了家里面的耕牛和一头半大的猪，又借了些外债，好不容易凑齐三千块钱交给她的那个亲戚。那个亲戚拿着王婶的三千块钱上了赌场，不几天就输得一干二净。
自从给了那个亲戚三千块钱以后，王婶隔三差五地就到亲戚那儿问事情的进展。那个亲戚实在被问得没办法，就到南方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骗回来一个女人，送到王婶家，这才算交了差。
那个女人是被骗来的，这一点王婶是知道的，因为那个女人刚被送到王婶家的时候，就跪下给王婶磕头，求王婶放过她，说她家里面有丈夫并且还有两个孩子。王婶看了看周闯，再想想自己已经给出去的三千元钱，一狠心，还是坚持给周闯举办了婚礼。
婚礼当晚，看热闹的人群散去之后，王婶与李婶合力把新娘子剥个精光，然后把周闯和光溜溜的新娘子反锁在房中。据说，那天夜里很不平静，新娘子发出的杀猪般的嚎叫一直盘旋在老街上空。直到黎明时分，新娘子方才趁着周闯精疲力竭熟睡之时，砸破窗户逃出来。
周闯被警车带走了，王婶好像一下子就老了许多，也消沉了好多。
【未完，待续。图片来自百度】
灵璧石秀，原名胡瑰丽，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宿州散文家协会会员，灵璧家园网一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