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徐悲鸿的国画改良

在（知乎）《为什么浮世绘消亡了而国画却没有？》一文的评论区，有马牛先生的两个评论。现在对于绘画的严肃研究，能够有人仔细看，殊为不易。因此首先要感谢马牛先生。

马牛先生的评论涉及到徐悲鸿的国画改良，我的观点与马牛先生不同，在此作一番介绍。不过我们新东方主义油画派始终认为绘画不是算术，没有唯一正确的答案，各种观点都自有道理。因此我不打算用“与马牛先生商榷”的说辞，我觉得“各自表述”比较准确。

徐悲鸿1919年赴法留学，时年24岁。1910年代，我们最近在一些电视剧中看到陈独秀等一批中国的志士仁人，痛心疾首于中国的百年沉疴，掀起新文化运动。其中就有针对国画的革命诉求，认为国画是阻碍中国进步的腐朽文化的一部分，提出要学习西画而废除国画。徐悲鸿对新文化运动深表认同。我想，这个思想基础使得徐悲鸿学成回国后就致力于国画的改革，是毫无疑问的。

以今人的思想看五四运动废除国画的那些议论，会觉得他们过激、极端、甚至相当可笑。但是作为画家的我，特别是我们新东方主义油画主张用国画的思维画油画，在检视历史上的国画画法，我认为传统的国画在人物画方面，以传统直至清末的技术和画法，不做大的改革，是不行的。我们可以看齐白石和吴昌硕，或者经典的唐代绘画或者敦煌的壁画，虽然国画的人物画自成一体，是非常优秀的画法，但是却无法进行符合现代人物的写实。我们是力主把国画的范式转移到油画，所以我们是推崇中国传统绘画的，但是我们必须实事求是地承认，人物画方面，到了近代，国画非改不可啊！

但是任何大的变革，都不是容易的事。能够担此重任并且完成的非常好的那个人，就是徐悲鸿。当然，时势造英雄，徐悲鸿也是在中国革命成功之后，才得以掌握央美的权柄，把他的改革推行下去。没有当时的政治氛围，没有国家对于绘画做革命宣传的需求，徐悲鸿未必会那么成功。

至于当时改革期间，不同意见是否遭到打压，是不是有悲惨的个人际遇，等等，斯人已去，徐悲鸿已经不可能自辩。因此作为后来者，我相信时间会荡涤一切，最后历史会做一个公正的评价。

现在，各种观点并存，大多数的画家对徐悲鸿持否定的意见，认为徐悲鸿的素描教育是毁灭了国画。我还是如前所述，认为徐悲鸿引进西画的素描，是对国画人物画的巨大贡献。只要看当下全国美展，几乎所有的人物画都可以找到素描的影响，就应该承认徐悲鸿的影响之深之远。

至于反对徐悲鸿素描教育的，反对用西画人物素描来画国画人物的，现在绘画是自由的，大可以自己发挥自己的画法，去创作去创新。徐悲鸿也好其他任何人也好，都不再是一种障碍。

比如我们新东方主义油画派，在山水、花鸟，小品等方面，我们很有把握做国画范式的转移，进而做范式转换，但是人物画方面，我们做传统人物画的范式转移是不够的，缺乏现代性。我们看现代国画人物画，又都是徐悲鸿引进的西画画法，因此我们也不能做这类画法的范式转移，因为这就变成把西画当作国画范式，是同义反复了。因此我们必须自己开发一种继承国画传统的人物画画法（油画）。我们既不反对徐悲鸿的素描国画人物画法，也不打算继承他的这种范式。所以，大可以自己去创新，不纠结于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