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休息,别强撑着
累了就休息,别强撑着
文:我是素颜
在生意场上厮混的时候,我的额头时常刻着一个大大的愁字,发愁与客户寒暄,发愁媚态讨好他们,试图让他们心甘情愿,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买我家的商品。发愁把货送上门之后,钱款收不回来,我又不愿去催债。发愁欠别人的钱,别人来要的难尴。发愁一天没做生意。发愁记帐分类。额头的坚纹很深,就像用小刀刻上去的,抹都抹不平。
都是做生意惹得事。趁着与家中那一位不和吵架的机会,脱身出来,再也不涉足原来的生意场,压在身上的担子没了,整个人都精气十足,再无愁事可言。额头上的川字没了,向下弯的嘴角上扬了,笑声多了,快乐也多了。
终于从生意场解脱了。凭借二三十年的写作经验带了孩子们写作文,收取薄薄的学费。另有一个特产工艺品商店,有生意上门就销售一半件,没生意也不会急,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像个农妇一样种田、种花、种菜、养鸡、养羊、养狗、养猫。一朵花开可以愉悦很久,看猫狗嬉闹也快乐不已。看看书,写写小文,健健身,与三五好友出门穷游,日子过得充实快乐。
没有开豪车穿名牌的想法,没有吃山珍海味的欲望,没有住豪宅当富太太的野心,就想简简单单活着,能拥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不用仰人鼻息,看人家脸色行事,痛痛快快做自己就完全可以。
我快乐地过自己简简单单的生活,但日渐发现,我逃脱了的负累生活,又在儿子身上重复上演。为了做生意,要出门交际,喝酒抽烟,与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称兄道弟。还要承担各种债权债务,为看不见的“钱”老板当奴隶,卑躬曲膝,为二斗米折腰,太没必要了,太不值当了。
看到儿子日渐沉重的脚步,和脸上与年龄太不相当的老成稳重,突然意识到压在他身上的担子过重了。
在同龄人中,没有在学业上求前程,跟随父母早早步入社会历练的儿子,小小年纪,懂事甚早。儿子与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聊天做生意,他们都佩服这个孩子的成熟稳健和担当。以至于不相信他才二十出头。他们眼中二十多岁的男孩还处在傻白甜,信口开河在嘴上幻想未来的幼稚时段呢,而儿子,已经承担了中年男人承荷的生活状态。
严峻的生意场的竞争压力是沉重的负担,动辄几十万的垫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眼见回收款没有垫资款多,周转举步维艰,几百万的欠款变成水中月,镜中花,要继续做生意,还得继续往里砸钱。
儿子也累了,和当年的我一样眉头紧锁,脚步沉重,没有了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他在努力开拓市场,但投入和收入没有成正比。不断增加的贷款利息,已然超越了实际的收入。而做工程所谓的大利润,在年复一年的欠款中也消减到无。
这样的鸡肋大生意,弃之何妨?
与儿子商量就此收手,放弃做这种画大饼充饥的所谓大生意,重新选操一条轻松些的路走。被他父亲一顿斥责,责怪我不鼓励儿子战胜困难,而是教唆儿子学习我的失败之处,遇到困难就逃避。
思来想去,还是坚决支持儿子选择放手。周围赚死工资,拥有几十万存款的友人比比皆是,他们随便做点什么足够生活开支,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而我们家大业大,外人看起来资产雄厚,偌大的不能对外说的欠债压力却像一块大石头,吃饭睡觉洗澡都得背在身上,丢也丢不掉。亲戚朋友都变成了债主。手中别说百万存款,一万两万,说拿不出来就是拿不出来。还得不断筹款发货,供应客户、工地,开支无止尽。
这样一眼看到头的苦行僧日子,我是解脱了,儿子却又背负上了,眼看他日益憔悴,我于心不忍。母子俩合谋,与他父亲摊牌:收手,不做了。
固执的老家伙在嘴里算了一笔帐,这个单位欠咱多少,那个单位欠咱多少,合计多少,听起来数字傲人。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牛年马月才能要回来,不说眼罢。还是得说当下,当下的生活才是真实的生活,大山就压在头顶呢,日子该怎么过?
好些想不通的人,前半辈子为钱卖命。到了后半生,用钱买命。一辈子白瞎了。何苦来着。
坚绝与儿子站在一条战线上,累了就收手不要做了,可以选择的路有千万条,为什么一定要背负一座大山,质重爬行呢。
累了,别强撑着,就当一回逃兵,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