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姐|舌尖上的三九菇

贤姐|舌尖上的三九菇

不久前,久雨后的太阳,偷偷摸摸,时不时露出脸来窥望着大地,不知道是在与大地调情,还是在嫉妒大地?哎,管他呢,我已是半老之人,“栽花莫栽刺”,任其自然吧。

我背起相机,骑上单车,去寻找自己独乐的世界。在风姑娘的陪同下,一路的芬芳与清新气息到让人神清气爽。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凉月山”。“凉月山”是位于杉木乡,藕塘邓旗杆陈细房村屋前面的一座山。东边,与革命先烈邓雅声烈士的出生地,只有一个山丘之隔。山的南面是块墓地,墓地前面有一条山道,通往村内、外。北面是个斜坡。高,大约七、八百米,青松翠绿。只是,没有山脚下那一遍密密麻麻的草地上的青松长得好。也许是水的原故。因为山脚下就是一米多宽的溪流。溪水的源头来源于古角水库。跨过溪流就是一弄田洼,田洼那一边就是陈细房村。站在“凉月山”山头上的高处可观村里的一切。

我走进山脚下那遍草地,手扶青松,细听虫、鸟低语。如果有灵性的话,他们一定认得我。

那年,我一放学回家就跟村里的孩子们一起,拿着瓶子满山满林地捉“权灵”(蝉)和“纺线姑”(红娘虫)。那时候,这两种虫可以卖大钱,晒干后一块多钱一斤。而且学校旁边的代销部里就收购。我一般专门捉“纺线姑”,因为“纺线姑”傻,低矮的树枝上都站,又好看,红身子黑翅膀。不过,整个夏季我都没有卖出一两,太难了。不比陈震,他本领高,白天,听见响声爬到树杪上找,无论树有多高他都能找得到。晚上,打着电筒抓,他卖了好几块钱,常不常拿到我面前炫耀。

突然,前面草丛一抖,沙沙作响,我一愣,难道有兔?我端着相机,深一脚浅脚地往前找。忽然,感觉脚踢到什么似的,拉回头一看,咦,“菇得”。再翻个面,哟,还有绿色、棕红色和浅灰色相在一起的“天轮”,树有年轮,它有天轮,没错,是“三九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还不少,足有箩筛那么一遍。大的有银洋那么大,小的像铜钱那么大。这让我高兴的……

记得那些年,我放学回家,长期不走正道走斜道——从山林里穿插回家。经过一遍密密麻麻的绿草地。我双手“周”着一棵树,正准备爬草地埂,突然发现草地埂脚下有一块草的颜色不同,好奇地走近一看,哇!心,狂跳不止,三九菇。我扒开遮掩在菇子上面的枯草和松针。好大一遍,比米筛还大的一遍,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我小心翼翼地摘取,然后,把书平放在书包低下,菇子放在书上面,这样就不怕压碎,提着书包一路小跑到家。

一到家,就到处找娘,娘却不在家。我拿起灶上的大葫芦瓢,把葫芦瓢堆得满满的,还剩下一大捧,放在灶上,又去找娘。找到娘后,兴奋地告诉娘:“我捡到了好多三九菇”。娘却不信。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漫不经心地说:“恩亚捡得菇得到,菇得捡恩喏”。我很委屈,焉不达息地站在娘的身旁。娘再看看我,脸露出微笑,放下手头活,回家了。我屁颠、屁颠地一直跟在娘的身后,一步也不离开。回到家后,娘找了个“插箕”对我说:“正好你三哥从代销部里带回了半斤肉,你把菇得拿到塘里去洗下吧”。我高兴极了,端起菇得就跑。等我回来时,娘已经把肉切好了,饭也沥在勺箕里,正在刨苕。娘把一部分苕切成菱角状,另一部分苕切成片状。我知道,菱角状的苕,娘是准备放到锅底下,把饭倒在苕上面,饭从菱角处钻到锅贴上,锅巴会是一块苕、一块饭,锅巴粥吃起来会更香、更甜。片状的“苕”娘是准备放在饭上面的锅贴上,她知道我最喜欢吃苕锅巴。切好后的苕放到洋钵里。娘把肥肉放进锅里炒,炒出油后,倒下三九菇,加上盐,盖上盖子,再炒一下,等菇子炒出水后,香气弥漫着整个厨房。吞馋咕噜的我忍不了。肚子好饿好饿,恨不得伸手到锅里抓。我转身往灶里塞了把柴,赶紧又跑到灶台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娘添上水,盖上锅盖。把瘦肉放到洋钵里,打两个鸡蛋,加上少许盐,边搅拌边说:“长三九菇的地方,等下次雨后还会长。而且每年这个地方都会有”。我用稀奇的眼光望着娘。娘说:“真的”。我问娘:“为什么这种菇子叫三九菇”呢?娘把搅拌好的鸡蛋肉往锅里边倒边说:“因为只有三月和九月有啊。还有,女人,吃有吃相,坐有坐姿,身稳、口稳,到处好安身。你要让着嫂子点,她从她家来到我们家,我们不疼她谁个疼?再说,娘也不能陪你一生,只有兄、嫂能陪你长远”。说完,打开锅盖,水,已开了两开,娘拿起一只碗,盛得满满滴的给我:“端去跟奶一起吃”。我赶紧接过来,跑到奶的面前。奶接过后,喝了两口汤,挟起一块菇子放到嘴里,笑着说:“拿去吧,奶不饿,你自己吃啊”。我一把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完了后,馋虫一个也没有走。我把碗添了添,把碗筷放到锅盖上望着娘。娘说:“饭快熟了,吃了快去上学吧”。这是我人生中吃过最美味最幼稚最自私的一顿“三九菇”,永远也忘不了。后来隔三差五的,放学后都要经过这里。有时,还真能捡上三、五个。娘把它用来蒸鸡蛋或者下面条,都非常鲜美。

作者:贤姐  湖北黄梅地税人   爱好摄影  文学

执行主 编:魏鲜红

主        编:曹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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