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振朝 || 入学汲县师范后的第一次回家
光阴似箭，还没从少年的梦中惊醒过来，我已是人到中年。生命过往中的林林总总大小事情，随着岁月的流逝，默然湮没在茫茫烟尘中。
打开尘封的记忆，大多的事变得模糊了。可有些温暖的事，虽是看起来很微小，无论经历多少年，总印刻在心灵记忆里，甚至是一笑一颦，一言一行都是非常清晰。每每想起就情不自已，泪眼朦胧。
1984年的10月19日，我们这批刚满或者不满15岁的初中生，许是第一次出远门，懵懵懂懂的怯生生地别离父母，来到了汲县小城，开始了三年师范求学的生涯。隆重的毕业典礼仪式，精彩的学生文艺演出，都让我们这些生活在乡野的农家孩子充满了新奇和喜悦。随后为迎接学校组织的舞蹈比赛，我们下午就不上课，全体学生训练舞蹈，这自然令我们兴趣倍增。
可当一切安排就绪，新鲜味道过去，思念家乡和亲人的心情愫就油然而生。虽只是离家几十里，虽在学校待了还没几天，就想起平日与父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激动想念的心思格外强烈。吃饭时，想起母亲做的糊涂面条很香甜；睡觉时，记起祖母半夜为我掖被子的情景很温暖，上课时，又忆起跟祖父到田地疯跑抓蝈蝈的场面很快乐…….总之，这里的什么都没有家的生活温馨亲切。为此我还偷偷地背着人揉揉红红的眼睛。班里其他同学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有的好容易熬到周末，匆匆打车回家与父母一聚，以聊思乡之苦。
我家离汲县五十余里，要回家自然要到车站搭车。要搭直达我家乡——丰庄那的车汲县只有一趟。要坐上这趟车，需要到离学校近三四里地的南关等车。若不凑巧错过这趟车的点，便要跑到离学校七八里的汲县南站，坐途经的过路车。回家的路可谓是道阻且长。
年龄幼小的我从没有离开过家，就是坐公共汽车也是去县里面试、体检，连这次到汲师入校报到总共才三次。我心里有点忐忑，但就这也阻挡不了我回家的渴望。
现在想起我的意志力也足够坚强，在学校居然能待了两周。可有谁知道我是度分如年，恨不得能变成一只小麻雀或一片云朵，让风儿送我飘飞到家。正当我为怎么回家为难之时，在汲师工作的李广俭老师找到我，说周末骑自行车带我回家。
李老师是我们村的，我喊他俭叔。剑叔性格敦厚，为人热情，在村里，无论谁有事找他，他总是竭尽全力为乡亲排忧解难，因而在我村深受乡邻的爱戴，享有很高的威信。我来汲师上学，也多蒙剑叔的眷顾，特别是在我填报志愿，面试入学等事宜上，他不吝奔波之苦，四处询问，直到把我安置妥当，他才放下心来。剑叔视我如子侄，我也视他为尊长，感觉剑叔就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记得那天是11月2日，农历十月初十。周六下午下了第二节，剑叔推出了那两辆半新自行车,还如平日一样笑意盈盈的，带我回家。天此时已是冬天，虽有点寒意，但还算是暖和。剑叔带我不走大道，而是自东向南，抄近路，出了汲县城，转向了新濮公路。那时的我体重虽然只有31千克，不算沉。人都说路远无轻重。况且剑叔身材微胖，并不是太强悍，就这样要载我骑行五十余公里，也是很劳累的。
这天风不大，略有寒意，可我不觉得。因为想家回家的思绪早盈满了我每一个毛细血管。剑叔也不觉得，当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看着剑叔后背冒出的热气，知道骑车赶路也是累人的。我们叔侄一路上不时交谈着两周的学校所发生的轶事杂闻，一边赶着路。五十里的路对我来说好漫长，因为归心似箭。此时想起剑叔应该也感到路好远，因为要负重前行。
马路上杨树都已落光了叶子，留守的鸟儿也消匿了鸣叫，唯有自行车行走在路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将近我们的家，剑叔还是走近路，自柳位村下土路，行走二三里，经我村任街生产路，便到了家。当我们在一段土路下车休息时，还不算太圆的月亮已升了老高，似水的月光照在我们的身上，分外明净，我看着剑叔的额头有不少的汗珠，是那样显明。三十六年来，这一感人画面就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永不消去。
时至今天，我已过知命之年，再也不是那个青葱少年。剑叔也年过花甲，过起含饴弄孙的退休生活。前段知道，他们一家已移居深圳生活，一切幸福美满。不知某个风清月明的夜晚，剑叔还记得36年前那天骑自行车载我回家的情景吗？
作者简介：
寇振朝，笔名苍雪无语。延津县丰庄镇后王庄学校语文教师。新乡市作家协会会员。喜欢读书、写作。曾在各公众号平台发表作品若干篇，不求成名成家，但求用真诚的心传递人间温暖。愿与灵犀相通的有缘人，共听高山流水，笑观细雨清风。奉行的人生格言：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
致敬芳华已逝的一代中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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