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方国 || 关于《德意志意识形态》编排方式的考虑
内容提要:《德意志意识形态》是马克思恩格斯没有完成的手稿。近百年来,这部著作已有多种版本面世。这些版本反映了不同时期对马克思恩格斯原著的研究进展和理解水平,体现了不同的编辑意图,适应不同的阅读需求。《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德意志意识形态》卷主要依据MEGA2第1部分第5卷以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德文版、英文版等版本进行编译,力求反映经典作家原意,应当充分吸收最新研究和考证成果,将其编成一部具有内在逻辑关联的著作,同时对有关文稿的编排次序做必要的调整。此外,在资料部分详细说明手稿的写作经过、流传情况、重要异文,充实相关注解,展示这部著作的过程性特征。
关键词:《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编排方式
《德意志意识形态》是马克思恩格斯新世界观的奠基性著作。由于写作过程复杂,出版计划多次改变,马克思恩格斯生前这部著作没有最终完成,也没有出版,只在期刊上发表了个别篇章。流传下来的文稿既有手稿也有刊印稿,手稿又包括草稿、删改稿、誊清稿、笔记、边注等等,其中《一、费尔巴哈》章正文就有八篇手稿保存下来,既有开头部分的三篇文稿,主体部分的三篇文稿,还有论述唯物史观的前提和实质的两个片断的誊清稿,另有一篇笔记。因此,以怎样的形式再现这部著作,直接关系到对马克思恩格斯那个时期的思想观点及其发展脉络的理解和把握。
马克思和恩格斯逝世后,伯恩施坦、梅林、古斯塔夫·迈尔等人先后以不同形式发表过《德意志意识形态》的一些章节或片断。1921年俄共(布)中央马恩研究院成立后,开始有计划、系统完整地发表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德意志意识形态》也在其列。此后近百年间,马克思恩格斯著作编辑界对这部著作一直予以高度重视,在史实考证、文稿编辑和思想研究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文献研究不断深入,编排方式不断改进,至今已经有多种版本或编排方案面世,这也从一个侧面充分反映出这部著作具有巨大的思想魅力。
把这些版本或编排方案加以归类,可以看到主要有两种编排方式:一种是系统编排的方式,即现在流行的主要版本的编排方式,包括梁赞诺夫1924、1926年首次发表的《一、费尔巴哈》章和他提出的整部著作的结构,1932年《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MEGA1)第1部分第5卷,1933年及以后出版的几种俄文版、1958年德文版,以及后来于1965、1966年新发表的《一、费尔巴哈》章;另一种是分篇编排的方式,即20世纪70年代提出、后来屡经改动并最终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MEGA2)第1部分第5卷中采用的方式。两种编排方式的主要区别在于:(1)是否将《德意志意识形态》编成一部完整的著作;(2)是否将有关《一、费尔巴哈》的手稿编成具有内在逻辑关联的一章。下面将对这两种编排方式加以梳理和分析,弄清它们的编辑思路、编排特点及相关考证研究依据,结合对马克思恩格斯原著主旨和文本结构的理解,探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德意志意识形态》卷的编辑方案。
《一、费尔巴哈》章的文稿情况极为复杂,为便于表述和理解,这里根据最新的考证结果对该章的八篇文稿预先作一说明。前三篇是《一、费尔巴哈》章开头部分的三篇文稿,第一篇是 《一、费尔巴哈。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意志意识形态》,即以“德国的批判,直至它最近所作的种种努力”开头的手稿;[1]第二篇是《一、费尔巴哈。1.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哲学》,即以“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家们所宣告的”开头的手稿,包括前半部分《导言》和后半部分“第1节”片断,其中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做了删除标记;[2]第三篇是第二篇文稿前半部分《导言》(即以“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家们所宣告的”开头的手稿的前两页内容)的誊清稿。第四、五、六篇为该章主体部分,即马克思恩格斯在写作过程中从批判鲍威尔、施蒂纳的文稿中抽出编入该章的三篇文稿,首句分别为“当然,我们不想花费精力去启发我们的聪明的哲学家”,“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从前者产生了发达分工和广泛贸易的前提”。[3]第七篇是以“各民族之间的相互关系”开头的片断(片断1)。[4]第八篇文稿是以“由此可见,事情是这样的: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的一定的个人”开头的片断(片断2)。[5]
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编者通常把第二、三篇当作一篇文稿,认为《一、费尔巴哈》章手稿包含七个部分,而不是八个部分。[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MEGA2)第1部分第5卷之前的各种版本都把第二篇文稿的《导言》部分排在第一篇文稿前面。
一、系统编排的方式
系统编排的方式由来已久,几乎为MEGA2以前正式出版的各种版本所通用。
(一)把马克思恩格斯的遗稿《德意志意识形态》编成一部著作的做法始自达维德·梁赞诺夫。梁赞诺夫1924年用俄文在《马克思恩格斯文库》中发表《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章,题为《马克思和恩格斯论费尔巴哈。〈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部分》,并把未经恩格斯修改过的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原稿附在前面。1926年又用原文在《马克思恩格斯文库》德文版中发表了这一章。
梁赞诺夫对整部著作提出如下编排设想:“《德意志意识形态》第1卷由批判费尔巴哈的手稿、批判布鲁诺·鲍威尔的手稿(第Ⅱ号手稿)和第Ⅲ号手稿组成;第2卷由第Ⅰ号手稿(‘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哲学)、第Ⅳ号手稿(‘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第Ⅴ号手稿(库尔曼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预言)组成。第2卷当中还应当编入《反克利盖的通告》(‘真正的社会主义’的策略和经济学),以及批判格律恩和倍克的两篇文章(‘真正的社会主义’的诗歌)。后两篇文章曾于1846年和1847年在《威斯特伐利亚汽船》杂志和《德意志—布鲁塞尔报》上发表过。此外,我们还有一篇恩格斯的手稿,其内容也是评论‘真正的社会主义’的。”[7]
这样编排的依据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手稿中留下的罗马数字编号、在连贯文稿中注明某部分为第1卷或第2卷内容的标记、第1卷《序言》的草稿、第2卷《导言》(标题为《“真正的社会主义”》)的付印稿,以及马克思1847年4月9日发表在《特里尔日报》和1847年4月8日发表在《德意志—布鲁塞尔报》上的声明。[8]
梁赞诺夫在编辑《一、费尔巴哈》章时遵循了伯恩施坦的编码顺序,但是删除了伯恩施坦误编进去的内容,保留了恩格斯写下的标题《一、费尔巴哈。唯物主义观点和唯心主义观点的对立》,下设三个小标题:
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意志意识形态
B.唯物史观中的经济、社会、个人及其历史
C.国家与法同所有制的关系
第一、第三个小标题见于马克思恩格斯的手稿,第二个小标题大概是综合了相关内容后加上去的。手稿各个部分的排列顺序如下:
1.“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家们所宣告的……”(《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第二篇文稿的《导言》部分)
2.“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意志意识形态。德国哲学,直至它最近所作的种种努力……”(《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第一篇文稿)
3.“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哲学” (《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第二篇文稿的“第1节”片断)
4.以“由此可见,事情是这样的: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的一定的个人”开头的片断(片断2)
5.《一、费尔巴哈》主体部分三篇文稿
6.以“各民族之间的相互关系”开头的片断(片断1)
此外,梁赞诺夫还把《序言》手稿编入《德意志意识形态》,并首次发表出来。
大致看来,这种编排方式符合马克思恩格斯的手稿结构,其中《一、费尔巴哈》章的排序也基本符合马克思编注的页码,只是改变了上述第4部分(片断2)、第6部分(片断1)的顺序,并把它们分别排在《一、费尔巴哈》章的主体部分的前面和后面。此外,这个版本在手稿辨识方面还存在一些缺点。
《马克思恩格斯文库》
第一卷封面
《马克思恩格斯文库》
第一卷目录
(二)1932年,《德意志意识形态。对费尔巴哈、布·鲍威尔和施蒂纳所代表的现代德国哲学以及各式各样先知所代表的德国社会主义的批判(1845—1846)》出版,编为MEGA1第1部分第5卷。这是《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个完整的、历史考证性的版本,后来成为俄文单行本(1933年)、《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版(1937、1955年)和德文版(1958年)的编辑依据,从而也成为其他一些外文版本的编译依据。
编者在《导言》中声称这个版本系按照手稿原样刊印,并且在编辑过程中参考了手稿中留下的提示标记,但是“调整了某些手稿片断的次序”。[9]从总体框架来看,MEGA1第1部分第5卷的收录范围和编排方式遵循了马克思恩格斯当时确定的计划,将整部著作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按顺序收录批判黑格尔以后的德国哲学的手稿,包括:序言;一、费尔巴哈;莱比锡宗教会议;二、圣布鲁诺;三、圣麦克斯;莱比锡宗教会议闭幕。第二部分收录批判“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哲学、诗歌、历史编纂学和预言的手稿,包括:“真正的社会主义”;一、《莱茵年鉴》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哲学;四、卡尔·格律恩:《法兰西和比利时的社会运动》(达姆施塔特1845年版)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五、“荷尔斯泰因的格奥尔格·库尔曼博士”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预言。在这个版本中并没有明确划分出第1卷和第2卷,也没有设分卷标题(分卷的做法始于1937年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1版)。
在这个版本中,《一、费尔巴哈》章的编排顺序与梁赞诺夫设想的不同。编者打乱了马克思和伯恩施坦在手稿中标注的编码,按照“意识、意识形态的基础、共产主义”这样一种逻辑结构将手稿重分为三个部分,并增设了小标题,排序如下:
一、费尔巴哈。唯物主义观点和唯心主义观点的对立。
A. 一般意识形态,德意志意识形态
1.历史
2.关于意识的生产
[B.意识形态的现实基础]
1.交往和生产力
2.国家和法同所有制的关系
[3.自然产生的和由文明创造的生产工具与所有制形式]
C.共产主义。——交往形式本身的生产
其中标题“[B.意识形态的现实基础]”和小标题“[3.自然产生的和由文明创造的生产工具与所有制形式]”为编者所加,其他两个标题和四个小标题采用马克思恩格斯原有的标题或者边注。[10]
在调整手稿结构的同时,这个版本还在有些地方对手稿的段落结构做了编辑调整,主要变动在于:(1)将第4篇文稿开头部分的内容即“实际上,而且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和中间以“历史不外是各个世代的依次交替”开头的两段文字排在同一部分的末尾;[11](2)将第5篇文稿中论述唯物史观的结论的段落[12]编入第6篇文稿;(3)将第6篇文稿中以“征服这一事实看起来好像是同整个历史观矛盾的”开头的一段文字排进第7篇文稿;[13](4)重排了第6篇文稿多处文字的次序。
这样编排的目的是把内容相关的手稿合并到一起,编成一部系统完整的著作,构建一个在编者看来具有内在逻辑关联的体系。这种编辑处理方式反映出编者对这部著作内容和形式的把握还不够可靠,对MEGA1的版本性质还没有明确概念,对手稿的编辑处理相当随意。随着《德意志意识形态》版本考证和编辑工作不断取得进展,MEGA1第1部分第5卷的编排方式日益为学界所诟病。
MEGA1版《德意志意识形态》卷扉页
MEGA1版《德意志意识形态》卷目录
(三)1965年苏联《哲学问题》杂志第10、11期发表了根据巴加图利亚等学者的研究成果重新编排的俄文版《一、费尔巴哈》章,随后出版了单行本。1966年《德国哲学杂志》第10期发表了依据这个版本编辑的德文版《一、费尔巴哈》章,后来也出版了单行本。这两个版本可以视为同一种版本,差别在于俄文版对各个分节都添加了编者标题[14],而德文版只保留手稿中原有的标题,没有另加编者标题。
这两个版本的编者认为,经过对手稿的结构和内容的仔细考证,看不出改动手稿原有次序的必要性和充分理由;[15]MEGA1第1部分第5卷《一、费尔巴哈》章的编排方式破坏了手稿原有的内在逻辑,用人为的联系取代了本质的联系,编者所加标题也不符合手稿的结构和内容。出于这种认识,这两个版本的编者纠正了MEGA1第1部分第5卷编排顺序的缺点,按手稿原有的结构重新调整了手稿编排次序,力求按手稿原貌排序,将手稿内容按照德意志意识形态总论、唯物史观主要论点、对唯心史观的批判这样一种理论结构进行分节。他们将手稿编为按罗马数字编号的四部分:第Ⅰ部分收录该章开头的两篇文稿,相当于梁赞诺夫版本的第1、2部分和第6、4部分(片断1和片断2);[16]第Ⅱ、Ⅲ、Ⅳ部分分别相当于该版本的第5部分,即手稿主体部分三篇文稿。[17]按内容来看,编排顺序如下:
(1)德意志意识形态总论
(2)唯物史观的前提
(3)生产、政治上层建筑、社会意识形式
(4)关于唯物史观的结论和概括
(5)对唯心主义历史观的批判,对青年黑格尔派,特别是对费尔巴哈的批判
另外,这两个版本还首次编入新发现的马克思恩格斯两段文字[18],并把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原稿和恩格斯修改过的文本一并收入该书附录。
这两个版本无论就文稿的完整性而言,还是就编排方式而言,都比过去的版本有重大改进,较好地再现了手稿的结构和内容,得到学术界的充分肯定。后来出版的《德意志意识形态》版本,包括《马克思恩格斯全集》英文版第5卷,都采取了新版《一、费尔巴哈》章的收文和编排方式。
可以设想,如果能根据文献考证最新成果,进一步沿此方向研究并完善《一、费尔巴哈》章的编排方式,并且同MEGA1第1部分第5卷的整体框架结合起来,那将有望编成一个比较完善和可靠的版本。
巴加图利亚版
《费尔巴哈》
Marx & Engels Collected Works Volume 5
二、分篇编排方式及其文稿编排顺序
分篇编排的尝试始于20世纪70年代,在此后40多年中逐渐演变为新编版本的主导编辑思路。
(一)1972年,MEGA2 正式出版前,编委会为广泛征求意见建议,编辑出版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EGA)编辑准则和试编本》,其中收录了《德意志意识形态》研究专家英格·陶伯特主持编辑的《一、费尔巴哈》章作为样本。从编排方式来看,《试编本》与以前的版本有较大不同,它依据保存下来的手稿的原貌,将手稿编为前面所说的七个“相对独立的部分”,依次排列,分栏编排,各部分之间用空行分开,编写异文表说明文稿修改情况,除了手稿中原有的标题以外,不另设任何序号和标题,这样做的目的在于尽可能真实地显示手稿的片断特征,包括边注和修改等,使人们深入了解当时的写作进展情况。[19]应当注意到,《试编本》中首次提出“相对独立的部分”的说法,这既反映了对手稿的重新认识和对过去版本的重新思考,也对后来的编辑思路产生了重要影响。
(二)1988年,MEGA2第1部分第5卷即《德意志意识形态》卷编辑工作正式启动。经过近10年准备,该卷当时的负责人陶伯特、佩尔格、格朗让在《MEGA研究》上联名发表文章,介绍新版《德意志意识形态》卷准备采取的编排方案。文章首次详细论述了分篇编排方式的基本原则和编目方案,具有标志性的意义。[20]编者根据MEGA2《编辑准则》以及多年的研究结果,决定在编辑《德意志意识形态》这部著作时不再采取系统编排的做法,而主张将流传下来的各篇手稿作为独立成篇的文稿收录进来,并编成独立成篇的著作,同时按原样收录流传下来的刊印稿,以“马克思、恩格斯、赫斯《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和刊印稿(1845年11月至1846年6月)》”为标题出版。
陶伯特等人的主要考虑如下:
首先,充分反映马克思恩格斯所留下的手稿和刊印稿的原貌。《德意志意识形态》没有写完,现在可以看到两卷本出版物的结构框架和绝大部分付印稿、刊印稿,以及第1卷《序言》的草稿和有关《一、费尔巴哈》的各篇相对独立、各不相同的手稿,此外还有迄今所有版本都没有收录的一些刊印稿。如果把这些手稿和刊印稿编成一部著作,那就意味着要去完成马克思恩格斯没有完成的东西,随意编排文稿的结构。
其次,保持各篇著作的完整性。所有文稿都可视为独立成篇的著作。在手稿那里从马克思恩格斯所编页码或各张手稿的编号,在刊印稿那里从它们作为单篇文章发表的情况可以看得非常清楚。各篇文稿的这种完整性不容损坏。这一点在编辑《一、费尔巴哈》章时显得尤为重要。
由于《一、费尔巴哈》章手稿的写作和流传情况复杂,先后出现了八、九个不同的版本。[21]这些版本都有其编辑根据,也各有特点,但所有这些版本都试图给《一、费尔巴哈》章建立一种逻辑体系结构,或者试图对流传下来的手稿进行逻辑体系编排,因此都带有独断特征。考虑到手稿复杂的流传情况,不宜再提出一种新的、同样带有猜测性质的逻辑结构,而应当把各篇手稿当作独立成篇的文稿来重现,即应当将这些文稿当作独立成篇的著作编辑加工,并按照时间顺序进行编排。
至于已发表过的几篇文稿,既然在发表时并没有注明它们是两卷本《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组成部分,因此也可以认为它们具有单篇文章的特点,即都可以编成独立成篇的著作。
再次,遵循MEGA2《编辑准则》关于按写作时间编排文稿的规定。《编辑准则》规定:“收录手稿的最后文稿。遇到某篇著作有多篇文稿的情形,亦可选择较早写成的文稿收录,如果可以明显看出此文稿内容连贯的话。”“收入全集各个部分的文稿按时间顺序编排:编排时主要依据完稿(写作)时间,而非准备时间或者发表时间。……若某些著作的写作时间较长,可视其写作过程而定。”[22]
按时间顺序编排著作的前提是能够断定它们的写作时间,或至少能大致断定写作顺序。可是,对于该卷的手稿和刊印稿这一点很难做到。大多数文稿的写作起止时间无法准确考证,尤其无法明确判定哪篇手稿或付印稿完成于前,哪篇完成于后。马克思恩格斯当时的著作和书信中显示的线索很少,少量的提示又相当含糊,几乎无法让人信服。因此,当选定某种按时间顺序编排的方案之后,往往会发现其他一些编排方案也有道理,因而必须从中选择一种看似更有道理的方案,结果是各种方案好像都能反映著作的写作过程,但无法确认这就是唯一可信的过程。
此外,完全按时间编排也会损害各篇著作的完整性。例如,仅从写作时间上考虑,就得分解《三、圣麦克斯》和《一、费尔巴哈》主体部分的三篇手稿,而这样做恐有悖于编辑原则。
因此,陶伯特等人主张将各篇著作单独编排,在维持各篇著作的完整性的前提下,根据其主要内容的写作时间按顺序编排,首先是有关《一、费尔巴哈》的八篇文稿(这里首次将该章开头部分第2、3篇文稿当作两篇独立的文稿,而不再像过去那样将它们合并在一起处理);其次是《莱比锡宗教会议》部分(包括批判鲍威尔和施蒂纳的两章);最后是第2卷的各篇文稿。
出于以上考虑,陶伯特等人提出对MEGA2第1部分第5卷正文各篇著作按如下次序排列(篇次及篇名):[23]
(1)[卡尔·马克思]:答布鲁诺·鲍威尔[24]
(2)卡尔·马克思:序言
(3)马克思、恩格斯:一、费尔巴哈。草稿和笔记(即《一、费尔巴哈》主体部分三篇文稿)
(4)恩格斯、马克思:费尔巴哈(笔记)
(5)马克思、恩格斯:一、费尔巴哈。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意志意识形态。德国哲学,直至它最近所作的种种努力……(《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第一篇文稿)
(6)马克思、恩格斯:一、费尔巴哈。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家们所宣告的……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哲学(《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第二篇文稿,含“导言”和“第1节”片断)
(7)马克思、恩格斯:一、费尔巴哈。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家们所宣告的……(《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第三篇文稿,即第二篇文稿的“导言”部分的誊清稿)
(8)马克思、恩格斯:以“各民族之间的相互关系”开头的片断(片断1)
(9)马克思、恩格斯:以“由此可见,事情是这样的: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的一定的个人”开头的片断(片断2)
(10)马克思、恩格斯:莱比锡宗教会议
(11)马克思、恩格斯:二、圣布鲁诺
(12)马克思、恩格斯:三、圣麦克斯
(13)马克思、恩格斯:莱比锡宗教会议闭幕
(14)莫泽斯·赫斯(马克思参与):“格拉齐安诺博士”的著作:(阿·卢格)《巴黎二载。文稿和回忆录》
(15)马克思、恩格斯:“真正的社会主义”
(16)马克思、恩格斯:一、《莱茵年鉴》 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哲学
(17)[弗·恩格斯]:卡尔·倍克《穷人之歌》,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诗歌
(18)卡尔·马克思:四、卡尔·格律恩:《法兰西和比利时的社会运动》(达姆施塔特1845年版)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
(19)莫泽斯·赫斯(恩格斯参与):五、“荷尔斯泰因的格奥尔格·库尔曼博士”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预言。《新世界或人间的精神王国。通告》
MEGA - Studien
1997年第2期封面
MEGA - Studien
1997年第2期目录
(三)2004年,MEGA2编委会编辑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年鉴(2003)》先行发表了《德意志意识形态》的部分章节,包括《一、费尔巴哈》部分的各篇文稿,以及《答布鲁诺·鲍威尔》《莱比锡宗教会议》和《圣布鲁诺》,标题为“马克思、恩格斯、魏德迈《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和刊印稿(1845年11月至1846年6月)》”。其中有关费尔巴哈部分的文稿,在基本结构上遵循了陶伯特等人提出的编辑方案,篇目和编排次序未作调整。
《马克思恩格斯年鉴(2003)》封面
《马克思恩格斯年鉴(2003)》扉页
(四)2017年,MEGA2第1部分第5卷正式出版。标题最终确定为“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和刊印稿(1845—1847)》”,篇目和排序也有改变:正文部分去掉1997年编辑方案中拟收的两篇文献,即马克思《答布鲁诺·鲍威尔》和恩格斯《卡尔·倍克〈穷人之歌〉,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诗歌》;增收一篇文献,即恩格斯《“真正的社会主义者”》;依据对这篇文献写作时间的考证,把整部著作的写作时间下限延后到1847年4—5月;排列次序略作调整,将《一、费尔巴哈》章开头部分三篇文稿排到主体部分三篇文稿之前,第七、八篇文稿(片断1、2)的次序不变。附录部分收录赫斯在马克思参与下写作的《“格拉齐安诺博士”的著作:(阿·卢格)〈巴黎二载。文稿和回忆录〉》,赫斯和恩格斯关于格奥尔格·库尔曼和奥古斯特·贝克尔著作的摘录片断,以及罗兰特·丹尼尔斯在马克思、恩格斯参与下撰写的《瓦·汉森博士〈1844年特里尔圣衣展览期间发生的治疗奇迹实录〉(特里尔1845年版)》。
目录如下:
[对青年黑格尔派哲学的批判]
马克思:《序言》
[《一、费尔巴哈》手稿]
马克思、恩格斯:一、费尔巴哈。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意志意识形态。德国哲学,直至它最近所作的种种努力……(《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第一篇文稿)
马克思、恩格斯:一、费尔巴哈。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家们所宣告的……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哲学(《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第二篇文稿,在正文中只收录文稿后半部分“第1节”片断,至于前半部分“导言”,编者认为马克思恩格斯在手稿中做了删除标记,应当视为异文,因而把它收进了异文对照表)
马克思、恩格斯:一、费尔巴哈。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家们所宣告的……(《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第三篇文稿,即第二篇文稿的前半部分“导言”的誊清稿)
马克思、恩格斯:《一、费尔巴哈》主体部分三篇文稿
恩格斯、马克思:费尔巴哈(笔记)
马克思、恩格斯:以“各民族之间的相互关系”开头的片断(片断1)
马克思、恩格斯:以“由此可见,事情是这样的: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的一定的个人”开头的片断(片断2)
马克思、恩格斯:莱比锡宗教会议
马克思、恩格斯:二、圣布鲁诺
马克思、恩格斯:三、圣麦克斯
马克思、恩格斯:莱比锡宗教会议闭幕
[对“真正的社会主义”的批判]
马克思、恩格斯:“真正的社会主义”
马克思、恩格斯:一、《莱茵年鉴》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哲学
马克思、恩格斯:四、卡尔·格律恩:《法兰西和比利时的社会运动》(达姆施塔特1845年版)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
赫斯、恩格斯:五、“荷尔斯泰因的格奥尔格·库尔曼博士”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预言。《新世界或人间的精神王国。通告》
恩格斯:“真正的社会主义者”
附录
赫斯、马克思:“格拉齐安诺博士”的著作:(阿·卢格)《巴黎二载。文稿和回忆录》
赫斯、恩格斯:评论格奥尔格·库尔曼和奥古斯特·贝克尔著作的片断
丹尼尔斯、马克思、恩格斯:瓦·汉森博士《1844年特里尔圣衣展览期间发生的治疗奇迹实录》(特里尔1845年版)
据MEGA2编委会负责人、《德意志意识形态》卷主编之一格拉尔德·胡布曼介绍,现在这种编排办法是在仔细考虑各种编排方案的优点和缺点之后确定的;与过去的各种版本相比,这种编排办法的突出特点在于编者不再人为地编造一个体系,而是保持手稿或刊印稿的原貌,把进一步的解读阐释工作留给研究者去做。[25]
MEGA2版《德意志意识形态》文本卷及资料卷
MEGA2版《德意志意识形态》文本卷扉页
三、两种编排方式的主要异同
对两种编排方式如何评价,应结合《德意志意识形态》写作过程、内在结构以及版本性质来考虑。两种编排方式的编辑基础都是马克思恩格斯两卷著作的遗稿,收录内容相差不大,都收录了批判黑格尔以后的德国哲学和批判各种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思想的文稿(包括手稿和刊印稿);两种编排方式的代表人物都声称尊重马克思和恩格斯当时确定的结构,尽可能客观地再现手稿的原貌;两种编排方式都重视对手稿的考证工作,并结合考证成果不断修正过去的编排缺陷,充实新确认的内容,并充分考虑到各种因素,做到编排有据,并且不断改进。
就系统编排方式而言,梁赞诺夫提出的“全集的结构”基本上是全面而完整的,几乎提到现在所能确认的全部内容,但他对《一、费尔巴哈》章的编排还存在不够准确的地方,比如把以“各民族之间的相互关系”开头的那一部分排到末尾。但这种结构随着MEGA1第1部分第5卷的出版并经过1965年、1966年新发表的《一、费尔巴哈》章对该章编排顺序的修正,可以说已经相当完善。
分篇编排的方式一直面临一个棘手问题,即对手稿如何分段。有关《一、费尔巴哈》章的手稿是在几个不同的时间段写成的,如果完全按时间分段,势必把批判鲍威尔和施蒂纳的手稿分为几段。经过多方面的权衡,编者最后采取了相对按时间分段、保持各篇手稿完整性的做法,同时把有关《一、费尔巴哈》章的手稿相对集中地编在一起(第2—8篇)。
尽管两种编排方式存在许多相通之处,但是,仔细考察,就不难发现它们分属两种不同类型版本的编排方式。版本学界通常把全集、文集等集成类的著作分为研究学习版和历史考证版,前者重在介绍著作者的思想内容,后者注意重现创作过程和思想演变过程,按原貌收录著作者的全部著作遗产,包括著作、文章、手稿、笔记、书信、边注等等。系统编排的方式在历史上有过几个不同的版本,它们之间不存在编辑原则上的分歧,都可算做研究学习版;分篇编排的方式则遵循了新的编辑原则,即展示手稿原貌和文本形成过程的原则,应当归类为历史考证版。主要区别如下。
采用系统编排方式的各种主要版本的标题为《德意志意识形态。对费尔巴哈、布·鲍威尔和施蒂纳所代表的现代德国哲学以及各式各样先知所代表的德国社会主义的批判》。这个标题出自马克思1847年4月发表的一篇声明《驳卡尔·格律恩》,马克思在这篇声明中首次提到他和恩格斯合写了一部著作(原文Schrift一词用的是单数)[26]。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其他场合也谈到同样的意思,明确表示《德意志意识形态》是他们合写的论述唯物主义历史观的著作,是“对德国的哲学家和社会主义者”的批判,是“两卷关于现代德国哲学和社会主义的著作”。[27]采用这个标题,意味着要把有关文稿当作一部自成体系的著作来编排。而根据陶伯特等人的文章,MEGA2第1部分第5卷最初准备以《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和刊印稿(1845年11月至1846年6月)》为标题。主标题没变,但是删去原来的副标题,改为1845年11月至1846年6月期间的“手稿和刊印稿”。这意味着把马克思和恩格斯(以及赫斯、魏德迈等人)那个时期的文稿都看作独立成篇的文章,汇集成一部文集。陶伯特称,虽然马克思多次谈到两卷著作,但无法判断那是一种文丛或文集还是一部两卷本的著作。[28]MEGA2第1部分第5卷延续这种做法,标题最终确定为“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和刊印稿(1845—1847)》”。可以看出,标题本身的改变反映了编辑思路的变化,不再把《德意志意识形态》编成一部著作,而编成一部文稿汇编。
从框架结构和编排顺序来看,系统编排的主要版本基本上都采取两卷著作结构。第1卷收录批判黑格尔以后的德国哲学的内容,依次编入以下章节:《序言》《一、费尔巴哈》《莱比锡宗教会议》《二、圣布鲁诺》《三、圣麦克斯》《莱比锡宗教会议闭幕》。第2卷收录批判“德国社会主义”的内容,依次编入以下章节:《“真正的社会主义”》《一、〈莱茵年鉴〉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哲学》《四、卡尔·格律恩:〈法兰西和比利时的社会运动(达姆施塔特1845年版)〉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五、“荷尔斯泰因的格奥尔格·库尔曼博士”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预言》。MEGA2第1部分第5卷则采用文集结构,不分卷次,不编统一序号,大致按写作时间的先后,将各篇文稿单独排列(也有例外,如《序言》的写作时间靠后,但是排在最前面)。在这里,变动最大的是有关《一、费尔巴哈》这一部分的手稿。编者不再把这些手稿编成一章,而是分成八篇单独成篇的文稿分别排列(见上述第2—8篇文稿),对某些重复、删改之处也予以保留,实际上把这些片断性的文稿与《二、圣布鲁诺》《三、圣麦克斯》等完整章节并行排列。
收录范围也有相应变化。MEGA2第1部分第5卷在正文卷增收马克思恩格斯的笔记《费尔巴哈》、恩格斯的《“真正的社会主义者”》;在附录部分收录赫斯在马克思参与下撰写的《“格拉齐安诺博士”的著作》、恩格斯和赫斯所作的关于格奥尔格·库尔曼和奥古斯特·贝克尔著作的摘录(片断)、丹尼尔斯在马克思恩格斯参与下撰写的《瓦·汉森博士〈1844年特里尔圣衣展览期间发生的治疗奇迹实录〉(特里尔1845年版)》。与过去的版本相比,MEGA2第1部分第5卷的篇幅增加了约六分之一。据MEGA2编者考证,这些文献都是马克思恩格斯在筹划出版批判德国哲学和社会主义的著作时期写作或参与写作的文稿,都应当编入《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和刊印稿)》。
此外,MEGA2第1部分第5卷根据最新研究成果特别是文献考证成果,仔细核定了各篇文稿的作者身份、具体写作时间和文本校改情况,修正了过去版本中一些疏漏错讹之处,更加翔实、确切地展示了有关文稿的产生和流传情况。
由此看来,分篇编排的方式基本上是对系统编排方式的否定。那么,哪一种方式能够更好地显示手稿的思想内容和理论价值呢?一般说来,评价一个版本的好坏,主要看它能否充分展示作者的思想世界及其演进历程。好的版本应当既全面地再现思想内容,又充分反映不同时期的思想发展脉络,展示各种文稿的产生过程以及背景材料,为进一步的研究和阐释提供可靠的文本基础。
如前所述,系统编排的方式经过对《一、费尔巴哈》章排序的几次修正改进,能够提供一个比较完善的研究学习版本。这个版本可以让人清楚地看到,这一章的各篇手稿都有内在逻辑线索,自成一体,不必再作分解、调序,而这些部分合在一起则构成唯物史观的基本叙述结构,阐述了唯物史观的前提、内容和结论。就整部著作而言,除了当时尚不能确定个别章节的归属以外,系统编排方式的总体框架也符合马克思恩格斯为两卷著作确定的结构。问题在于,这种编排方式把所有手稿不加区分和注解地放到同一个层级上来认识和编排,不利于反映马克思恩格斯这个时期的思想发展过程。事实上,马克思恩格斯的许多思想观点并非同时成熟并清楚表述,也并不遵循线性发展模式。《德意志意识形态》写作时间长达一年半,在此期间,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也有重大变化,很多观点或论断是在思考、论战过程中萌发或深入阐述的,比如对待费尔巴哈的态度、对阶级问题的关注和认识。
分篇编排的方式也有其明显的好处。根据MEGA2的编辑原则,对每篇著作都要用题注的形式介绍其历史背景、产生过程以及文稿的流传情况。为此,编者做了大量细致的历史考证工作,并把考证成果在资料卷发表出来。这意味着把更多的史料提供给读者,把读者引入当时具体的论战背景、写作过程(包括修改情况),从而加深对著作本身的认识和理解。同样,收录赫斯、丹尼尔斯的著作也会产生类似的参照作用。
另外,各篇文章在很大程度上是按写作时间排序的,以《一、费尔巴哈》这一组手稿为例,排在最前面的是开头部分的三篇文稿,其次是主体部分的内容,最后是两个片断的誊清稿。这样做有利于读者领略马克思恩格斯对某些重要概念的使用情况、有关思想论断从初始表述到反复修改、逐步明晰的过程。相对而言,这种编排方式追求尽量客观地提供原始素材,把研究和阐释工作留给读者,因此这样的版本更有益于专业研究人员。
但是,结合《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写作过程和文稿状况来考虑,分篇编排方式存在着难以反映逻辑结构的问题。实际上,马克思恩格斯的写作计划几经改变,著作结构逐渐清晰,他们关于这部文稿的提法也越来越明确。通过对文稿写作过程的考证,可以看出马克思恩格斯当时几乎写完了整部著作的绝大部分手稿,反复调整并确定了总体编排结构。尤其有说服力的是,各篇文稿都编有章次序号,以罗马数字标明,这是典型的著作结构,与期刊、文集的结构已经完全不同,当时像《德法年鉴》《莱茵年鉴》《维干德季刊》等刊物上所发表的文献既无总的框架,也没有按序号排列。应当注意到,从汇编文稿出版季刊到出版两卷著作,出版形式发生了实质性改变。只不过由于出版无望,《一、费尔巴哈》章没有完成。马克思恩格斯后来提到《德意志意识形态》时,明确表示这是他们合写的“著作”“两卷著作”“一部无比大胆的著作”;“关于费尔巴哈的一章没有写完。已写好的部分是阐述唯物主义历史观的”。[29]分篇编排的做法没有反映出这个变化过程,无法顾及作者拟定的著作结构,尤其无法充分显示《一、费尔巴哈》章的内在逻辑关联。回顾一下实际写作经过,可以发现马克思恩格斯当时不仅确定了《一、费尔巴哈》章的写作意图和框架设想,而且留下了八篇正文手稿,他们还在几份手稿上标上“一、费尔巴哈”字样,其中主体部分是为设立这一章而从批判鲍威尔、施蒂纳的手稿中抽出的,开头部分的三篇文稿、论述唯物史观的前提和实质的两个片断(片断1、2)是专门为这一章而写的,所有这些文稿实际上是这一章的组成部分,存在着内在的关联性,应当组成一个整体与《圣布鲁诺》《圣麦克斯》等其他各篇文稿并行编排,而不宜作为八篇独立成篇的文稿与其他各篇文稿并列。
从MEGA2第1部分第5卷长达40多年的编辑历程和最终出版成果来看,几代编者一直在关注并试图解决这个问题,如把《序言》排在最前面,保持《一、费尔巴哈》章主体部分三篇文稿的完整性,但最终仍然坚持分篇编辑,大体上按写作时间排序,对展现手稿原貌、文本形成过程用心较多,对反映作者写作意图和著作内在结构关注不够。
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就是如何处理文本表现形式与思想内涵解读之间的关系。主张分篇编排的编者认为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并没有提出“唯物史观”或“历史唯物主义”概念,这样的概念出自恩格斯后来的著述,因此不能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结构编辑《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对于这样的问题,不应当局限于概念本身,就概念谈概念,而应当结合这部著作的主题和内容加以辨析。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确实没有出现“历史唯物主义”或“唯物史观”这样的提法。但是,必须承认,马克思恩格斯在这部著作中,特别是在《一、费尔巴哈》章中阐述了唯物史观的基本概念、核心思想和主要论断。他们阐明了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基本原理,指出“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30];论述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规律,指出一切历史冲突都根源于生产力和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科学预言了资本主义所有制为共产主义所有制取代的历史必然性;揭示了共产主义革命与过去所有运动的根本不同,指出对于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共产主义“推翻一切旧的生产关系和交往关系的基础,并且第一次自觉地把一切自发形成的前提看做是前人的创造,消除这些前提的自发性,使这些前提受联合起来的个人的支配”;“在真正的共同体的条件下,各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获得自己的自由”。[31]
马克思恩格斯在这部著作中划清了唯物史观同唯心史观的根本区别,指出这种唯物主义世界观“对现实的物质前提本身作经验的考察,因而它才是真正批判的世界观”[32];“这种历史观就在于:从直接生活的物质生产出发阐述现实的生产过程,把同这种生产方式相联系的、它所产生的交往形式即各个不同阶段上的市民社会理解为整个历史的基础,从市民社会作为国家的活动描述市民社会,同时从市民社会出发阐明意识的所有各种不同的理论产物和形式,如宗教、哲学、道德等等,而且追溯它们产生的过程”。他们强调:“这种历史观和唯心主义历史观不同,它不是在每个时代中寻找某种范畴,而是始终站在现实历史的基础上,不是从观念出发来解释实践,而是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各种观念形态。”[33]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不能因为没有使用“唯物史观”或“历史唯物主义”的概念就否认这个事实。
同时,也要看到,唯物史观是一个开放、发展的理论体系。马克思恩格斯在当时所阐述的还是唯物史观的一些基础性、原则性的理论要点。恩格斯后来曾经公开表示“这种阐述只是表明当时我们在经济史方面的知识还多么不够”[34]。他还谈道:“我们在反驳我们的论敌时,常常不得不强调被他们否认的主要原则,并且不是始终都有时间、地点和机会来给其他参与相互作用的因素以应有的重视。”[35]继《德意志意识形态》之后,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资本论》《反杜林论》《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等重要著作以及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通信中不断充实和发挥了唯物史观的思想内容。他们还特别重视结合国际工人运动的实际经验,检验并丰富他们的理论观点,发表了《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法兰西内战》等经典名篇。恩格斯晚年反复强调,不能把“唯物主义”当作标签贴到各种事物上去;必须重新研究全部历史,必须详细研究各种社会形态的存在条件,然后设法从这些条件中找出相应的政治、私法、美学、哲学、宗教等等的观点。[36]这些思想内容实质上是《德意志意识形态》基本观点的合乎历史、合乎逻辑的演进和发展。
毋庸置疑,编辑要忠实于原著。但也必须考虑到,编辑未完成的著作通常需要对原著文稿做必要的编排处理,即所谓的“编者干预”。就《德意志意识形态》而言,尊重手稿的内在逻辑、保持手稿的连贯性,同所谓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体系“人为地”改动手稿面貌、改变手稿结构和段落顺序绝不是一回事,不能相提并论。就系统编排方式的几个版本而言,编者的主要意图同样是尽可能忠实地反映手稿面貌,而不是使手稿适应某种理论体系;问题出在受当时考证和研究水平的局限,对手稿的把握和处理存在某些缺陷。
因此,在这里,合理可行的做法应当是在保持各篇文稿完整性的前提下,尽可能以合乎作者原意的方式把它们编成连贯的文本,而不宜机械地按照写作时间罗列这些文稿片断。
《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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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编委会所在地柏林-勃兰登堡科学院
四、关于《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
《德意志意识形态》卷编排方式的建议
中国译介《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工作开始较早。20世纪30年代初,郭沫若在日本全文翻译了《一、费尔巴哈》章,1938年由上海言行出版社出版,书名为《德意志意识形态》。这个版本根据梁赞诺夫首次发表的德文本翻译(大概也参考了日文版),内容包括马克思《费尔巴哈论纲》(《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原稿、《德意志观念体系》序文之初稿和《费尔巴哈——唯物论与唯心论的见解之对立》。郭沫若在译者弁言中称,梁赞诺夫对原文的整理“极其矜慎,极其周密”,因此他在翻译时大体上遵守了梁赞诺夫版本的编辑原则,但是如他在译者弁言中所说,“有些无关宏旨的废字、废句以及脚注,则多半略去了”[37]。这说明版本问题或编排方式问题当时还没有受到重视。
1941年上海珠林书店出版克士(周建人)翻译的《一、费尔巴哈》章,书名为《德意志观念体系。第一部分(总论)》。这个版本根据阿多拉茨基1932年编辑出版的《德意志意识形态》英译本翻译,内容包括《序言》《一、费尔巴哈。唯物观和唯心观的对立》及马克思《费尔巴哈论纲》原稿。
1959年,中央编译局根据《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2版《德意志意识形态》卷并参考德文版全文翻译了这部著作,编为《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第3卷,1960年12月出版。1988年,在完成《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编译工作后不久,又根据《一、费尔巴哈》章新俄文版和德文版编译出版了该章的单行本,标题为《费尔巴哈》。此外,南京大学2004年翻译出版了日本学者广松涉编辑的版本。可见,国际上有关《德意志意识形态》的考证和编辑成果在我国都相应地得到了反映。我国还有学者对这部著作特别是有关费尔巴哈章节的编排方式进行了研究,并取得初步结果,提出了编辑意见。总体看来,所有这些版本和编辑意见都遵循了系统编排的思路。
《马恩全集》中文一版
第3卷
《费尔巴哈》
单行本
梁赞诺夫版
《费尔巴哈》
广松涉版
《费尔巴哈》
按照《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编译规划,《德意志意识形态》编为全集第5卷。就版本性质而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属于研究学习版。但是,从中文第2版工作启动之初,编译者就在总结中文第1版编译经验基础上,注意尽量吸收各种有学术价值的研究和编辑成果,力求做到收文更齐全、编排更合理、翻译更准确、资料更翔实,使新版全集成为一个兼顾学术性和实用性、接近历史考证版的基础版本,为我国马克思主义理论学习、研究和宣传提供可靠的文献依据。中文第2版《德意志意识形态》卷主要依据MEGA2第1部分第5卷以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德文版、英文版等版本进行编译。如何把有关《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最新研究和编辑成果充分吸收到我们的版本中来,做好这卷著作的编排和翻译工作,是我们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
困难主要不在于收录内容。从内容方面来看,按照中文第2版收录马克思恩格斯全部著作的编辑原则,马克思恩格斯撰写的有关《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所有文稿,都将全文收入,编入正文;马克思恩格斯参与写作、修改和编辑的其他作者的文稿也一并收入,编在附录部分;有关写作背景、作者身份以及与正文文献的关系等内容,将在资料部分加以必要的说明。
从形式方面看,则需要在仔细思考各种编排方式特点的基础上确定中文版的编辑方案。在已经出版的卷次中,也存在类似的情况,如《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和《自然辩证法》。这两部著作在MEGA2中两次收录,既按写作时间排序,也按逻辑结构排序。中文第2版采用了按逻辑结构编排的方式,同时在题注中详细介绍了手稿写作和流传情况,以及MEGA2的编排方式。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各卷遵循一致的编目原则。《德意志意识形态》卷可供考虑的办法是依据手稿保存下来的结构,编成一部具有内在逻辑关联的著作,同时吸收相关研究和考证成果,对有关文稿的编排次序做必要的调整。这样做符合马克思恩格斯当时的写作意图及对该书结构所作的安排,也有利于深入把握该书的主题、思想脉络和基本观点。
同时,也要兼顾《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的特殊复杂性,不能机械地把不同层级、不同性质的文稿统编在一起,更不能像MEGA1那样对手稿任意进行拆分调序,更改原有的文稿结构。比如有关费尔巴哈章节的文稿既有准备材料,又有底稿和修改稿或誊清稿,不能简单地拼接在一起;有的文稿内容重复,而按照中文版的编目原则同一篇文稿不能多次收录。另外,有的文稿根据新的考证结果也不能按过去的做法编入该卷正文部分。
此外,在资料部分应当把手稿的具体写作经过、流传情况、重要异文和注解翔实地展示出来,充分反映手稿的过程性特征。为方便对照阅读,还可以考虑将MEGA2第1部分第5卷的编目附在书后。
综上所述,建议考虑采取以下编目方案: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5卷《德意志意识形态》
马克思 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
1.关于费尔巴哈
马克思论费尔巴哈(恩格斯1888年发表的稿本)
恩格斯 费尔巴哈(笔记)
马克思、恩格斯 德意志意识形态
第一卷 对费尔巴哈、布·鲍威尔和施蒂纳所代表的现代德国哲学的批判
序言
一、费尔巴哈
Ⅰ 一、费尔巴哈。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意志意识形态
一、费尔巴哈。1.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哲学
以“各民族之间的相互关系”开头的片断(片断1)
以“由此可见,事情是这样的: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的一定的个人”开头的片断(片断2)
Ⅱ—Ⅳ 主体部分三篇文稿
莱比锡宗教会议
二、圣布鲁诺
三、圣麦克斯
莱比锡宗教会议闭幕
第二卷 对各式各样先知所代表的德国社会主义的批判
“真正的社会主义”
一、《莱茵年鉴》 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哲学
四、卡尔·格律恩:《法兰西和比利时的社会运动》(达姆施塔特1845年版)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
“真正的社会主义者”
附录
赫斯、马克思:“格拉齐安诺博士”的著作:(阿·卢格)《巴黎二载。文稿和回忆录》
赫斯、恩格斯:五、“荷尔斯泰因的格奥尔格·库尔曼博士” 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预言。《新世界或人间的精神王国。通告》
丹尼尔斯、马克思、恩格斯:瓦·汉森博士《1844年特里尔圣衣展览期间发生的治疗奇迹实录》(特里尔1845年版)
关于编目方案的简要说明:
收录MEGA2第1部分第5卷中发表的全部文献;增补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马克思的原稿和恩格斯修改过的文本一并收录。《提纲》在MEGA2中是作为笔记编入第4部分(笔记部分)第3卷发表的。鉴于这篇文献具有重要理论价值,是“包含着新世界观的天才萌芽的第一个文献”、“历史唯物主义的起源”[38],长期以来被视为独立成篇的著作,中文版不宜将其简单地视同普通的笔记类文献,编入笔记卷次,而应当作为独立著作收入著作卷次,排在《德意志意识形态》正文前面。
《德意志意识形态》全部文献作为一部著作编辑,分为正文(两卷)和附录两个部分。
《一、费尔巴哈》章的编排是全卷编排工作的重点和难点。该编目方案大体上延续新俄文版和德文版的结构,继续将该章按四个小节编为一体。第一小节由开头部分三篇文稿和第七、八篇文稿组成,接续编排;第二、三、四小节为主体部分三篇文稿。对开头部分编排顺序略作调整,即把第一篇文稿《一、费尔巴哈。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意志意识形态》提前,排到第二、三篇文稿《一、费尔巴哈。1.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哲学》前面。将第二、三篇文稿整合编辑,采用第二篇连贯手稿,其中前半部分“导言”采用第三稿即誊清稿,原稿与誊清稿的差别之处在注释中加以说明。
另可考虑的处理办法是将八篇文稿作为这一章的组成部分连贯编排,各篇文稿以空行、标注手稿页码形式区分开来;将第二、三篇文稿整合编辑,并作必要注释;将第七、八篇文稿排在该章主体部分三篇文稿之后。这是尽量吸收MEGA2第1部分第5卷考证和编辑成果的一种编排办法。
《费尔巴哈》(笔记)是恩格斯写作的札记类文献(马克思标注了分段序号),应当视为《一、费尔巴哈》章的准备材料,不宜将其编入《一、费尔巴哈》章,也不能编入附录,因此,应将其作为一篇单独的文献编辑,可以考虑编到《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后面、《德意志意识形态》正文之前。
《五、“荷尔斯泰因的格奥尔格·库尔曼博士”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预言。〈新世界或人间的精神王国。通告〉》一文,现在可以确认是赫斯在恩格斯参与下写作的,按照《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的编辑原则不应当收入正文部分,而应当收进附录。
MEGA2第1部分第5卷还收录了赫斯和恩格斯评论格奥尔格·库尔曼和奥古斯特·贝克尔著作的片断,内容是赫斯批判库尔曼和贝克尔的几行文字,恩格斯做了少量改动并加了删除标记,大概是为修改《五、“荷尔斯泰因的格奥尔格·库尔曼博士”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预言》准备的材料。中文版可以在这篇文章的题注中详细译介该片断的内容,而不将其列为单独的篇目。
注释:
[1]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14—516页。
[2]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12—513、516—520页。
[3]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26—550、550—555、555—587页。
[4]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20—523页。
[5]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23—526页。
[6] MEGA2, Editionsgrundsätze und Probestücke, 1972, S.404.
[7] Marx und Engels über Feuerbach, der erste Teil der „deutschen Ideologie“, in Marx-Engels-Archiv (Zeitschrift des Marx-Engels-Instituts in Moskau), Frankfurt a. M. B.1 [1926] S.210.
[8]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第4卷第42—45页。
[9] MEGA1, I/5, 1932, S. ⅩⅦ - ⅩⅧ, S.6.
[10] MEGA1, I/5, S.703; MEGA2, Editionsgrundsätze und Probestücke, 1972, S.415.
[11]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27—531、540—541页。
[12]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42—543页。
[13]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77—578页。
[14]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费尔巴哈》,中央编译局编译,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03—104页。
[15] Deutsche Zeitschrift für Philosophie, 1966/10, S.1198.
[16] 相当于《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12—526页的内容。
[17] 相当于《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26—550、550—555、555—587页的内容。
[18] 参见西格弗里德·班内:《马克思和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几处补充文字》,载《国际社会史评论》第7卷第1分册(1962年)。文章首次发表了新发现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三页手稿的内容,其中前两段文字属于《一、费尔巴哈》章第5篇文稿的内容。第一段论述人的解放的物质基础,指出人的解放是一种历史活动,取决于各种历史关系;第二段批评费尔巴哈总是诉诸自然界,而不是诉诸人的活动,强调无产阶级只有在实践中,即只有通过革命活动才能使自己的存在同本质一致起来。这两段文字的中译文最早收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第42卷,后补入1988年出版的《费尔巴哈》单行本。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26—527页“当然,我们不想花费精力去启发我们的聪明的哲学家……”那一段和第549页 “……如果他们的‘存在’同他们的‘本质’完全不符合……”以下那一段。
[19] MEGA2, Editionsgrundsätze und Probestücke, 1972, S.30-119、404、415-417.
[20] Inge Taubert, Hans Pelger, Jacques Grandjonc, Die Konsititution von MEGA2 I/5. „Karl Marx,Friedrich Engels, Moses Hess: Die deutsche Ideologie. Manuskripte und Drucke (November 1845 bis Juni 1846)“, in MEGA-Studien, 1997/2, S.49-102.
[21] Inge Taubert, Die Überlieferungsgeschichte der Manuskripte der „deutschen Ideologie“ und die Erstveröffentlichungen in Originalsprache, in MEGA-Studien, 1997/2, S.44-47.
[22] Editionsrichtlinien der Marx-Engels-Gesamtausgabe (MEGA), Hrsg. von der Internationalen Marx-Engels-Stiftung, 1993, S.26、22.
[23] Inge Taubert, Hans Pelger, Jacques Grandjonc, Die Konsititution von MEGA2 I/5. „Karl Marx,Friedrich Engels, Moses Hess: Die deutsche Ideologie. Manuskripte und Drucke (November 1845 bis Juni 1846)“, in MEGA-Studien, 1997/2, S.57-58.
[24] 即《对布鲁诺·鲍威尔反批评的回答》一文,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第42卷第364—367页。
[25] MEGA2, I/5, S.795 (Einführung).
[26] Marx, Erklärung gegen Karl Grün, in Marx Engels Werke, B. 4, 1959, S.38.
[27] 参见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第593页),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1888年单行本序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第266页),马克思1846年12月28日给安年科夫的信(《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第53页),马克思1860年3月3日给尤里乌斯·韦伯的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第30卷第505页),以及恩格斯1883年6月13日、8月27日给伯恩施坦的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第36卷第30、55页)。
[28] [德]陶伯特:《〈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和刊印稿的问题和结果》,载《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研究》2001年第2辑。
[29]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第4卷第43页、第30卷第505页、第36卷第33、40页;《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第266页。
[30]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25页。
[31]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27、574、571页。
[32]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第3卷第262页(译文有改动)。
[33]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44页。
[34]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第266页。
[35]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第593页。
[36]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第587页。
[37]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郭沫若译,上海言行出版社1938年版第3—4页。
[38]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第266页、第10卷第647页。
作者简介:柴方国,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院务委员。
文章来源:本文原载于《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20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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