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王卫华作品

多么熟悉的声音

王卫华（陕西）

“ 毛娃，你回来了？ ”冥冥中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达能听得懂人话开始，这声音就不绝于耳。这声音即便过了一百年即便我不在人世也不会忘记。妈！妈——是你妈？是你在唤儿子吗？是你在说话吗？理智告诉我。你不会再发出任何的声音，你已经走了三年多了，离开了人世，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再不会跟儿子说话了。再不会呼唤着儿的乳名，再不会了......那天是我终身难忘刻骨铭心的记忆。我和家人们、亲人们亲眼目睹了你平静安详的离开的瞬间，万箭穿身无能为力又无助的我们围在你的床边，听着你的呼吸气若游丝……那夜十点钟你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句疑问句“小燕，这线掉了。”声音弱弱的像是怕惊扰到旁边睡眠的孩子。我们都听到了，明白你是告诉姐姐说放在脑袋左边医院用来检测生命的仪器线离开了身体。可见妈妈那个时间脑子还是清清楚楚的一点也不糊涂，求生的欲望依然非常强烈。这是发生在你永远离开我们不到两个小时前的事情。时光倒流噩耗发生的两天前，那晚我替换已经几天没有休息好的哥哥姐姐到医院陪伴妈妈。是后半夜吧，我忽然被护士说话声惊醒了，睁着惺忪的眼睛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妈身体艰难地扭动似乎是轻轻翻身。护士是来夜间巡视的，见我醒了说：你是陪院的家属吧，怎么就知道睡觉！你妈尿床了，你会换床单吧？还不赶紧给病人换换？我愣了片刻嘴里含糊其辞脸上不由得挤出为难状。妈妈看着没睡醒的我轻轻的叹了口气，“算了，护士，你不管了，忙你的去吧，我这不要紧，男娃家给我换我还不习惯呢。不怕，我能坚持，等明早我女子来了换。”该死的我竟然信以为真就真的没有起身。护士恼怒的看着我无奈的走了。第二天早上姐姐来了，掀开妈妈被子“咦——妈你就一晚上睡在这水窝里，烂小毛你真是的”已经起床的我连忙过去，只见妈妈身下的褥子完全的被尿遢湿了，妈妈半个浮肿的身体被尿水侵的发白。在姐姐训斥和妈妈的“不要紧，是我不让换的”的混杂声中姐姐麻利的为母亲换了衣服和被单。一旁的我羞愧的低着头不敢出声。我的妈她是不让我难为情，自己硬是忍受着无可言状的痛苦，躺在冰凉的尿水中几个小时。两天后天不留娘她就走了，让儿情何以堪？离开娘这三年多的日子里，每每想到老妈宁愿痛苦难熬地躺在尿水里，也不愿过多的麻烦别人即便是亲生儿子也一样，我就心如刀绞百般懊悔的诅咒自己，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老妈走了再怎么内疚她老人家也不会回来了。

“毛娃，额毛娃亲，额毛娃乖”多么熟悉亲切的声音时常在我耳边回响，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这熟悉亲切的声音若隐若现不绝于耳，只要睁开眼这声音就骤然停止消失的无影无踪，妈！妈呀——你是在有意躲避我吗？可我心里明明白白我的妈绝不会，她是我的亲娘，亲娘怎么会怨恨她的孩子，她活着的时候都原谅了她的孩子，怕他难为情，妈呀！你一定是在那个孤独寂寞的世界想你的孩子了，想用这种我们永远也忘不了的声音表达你的思念的吧？妈妈，你的儿女何尝不是这样，他们想你除了暗自洒泪，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守着青灯臆想着你的音容笑貌。想听你的声音，时时刻刻都想听。妈妈！你能看得到听得到吗？您——能回来吗？

离开娘的日子太苦、太艰辛、太难了。我们不知道又太想知道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奔向天堂的路一定是难走的，天太黑又无助，没人拉着你的手，这路怎么个走法？妈，怕了，就和我说话吧，别再怕我难为情，你的儿会在阳间听到你的声音，就让儿子帮你踏上天堂的阶梯，到达天伦极乐的世界。妈！别害怕，你是圣人，配得上我们任何形式的帮助。你的养育之恩，我们终身难报！

那年，我生病了，你抱着儿求大夫救我，我打针，你流着泪抱紧我“我毛娃不怕，妈在呢！妈在呢！妈在你身边呢。

那年，我做了错事，你严厉的批评了我，怕父亲回来揍我，”毛娃，你赶紧睡下，你爸回来见你睡了，就没事了，赶紧睡，睡不着哪怕是装睡呢”。真灵验，爸爸果然见睡觉的我消了气。

那年，我在南方读书，你让大哥去看我，还捎去了钱，哥说：咱妈说她想你都想不起来了。

那年，我结婚了，妈说“额毛娃长大了妈不管了，让你媳妇管你吧”可每每的有好吃的，你都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叫我回家。你说：“毛娃，回家吃饭！在妈跟前不论多大了你都是个毛娃。”

“毛娃，回家吃饭！把脏衣服拿回来，你媳妇工作忙妈给你洗。”

“算了，护士，你不管了，忙你的去吧，我这不要紧，男娃家给我换我还不习惯呢。不怕，我能坚持，等明早我女子来了换。”

熟悉的声音，妈的声音，娘的声音，母亲的声音。虽相隔千山万水也不能阻隔这熟悉美妙的声音。娘和儿的心中是没有距离的，是骨肉相连的。妈妈，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咱母子俩不会分开。妈还是妈，我——永远都是你最心疼的毛娃。

【作者简介】王卫华，1962出生在古铜官煤城一个普通的矿工家庭。舞文弄墨半辈子，只图个逍遥自得自娱自乐。有一些作品问世，散见于省市级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