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几位京剧老艺人

(来源:刘云轩的博客)

我对京剧虽然很感兴趣,但却算不得什么戏迷,因为我很少到戏园子去看戏,最早就是听些广播,而后是磁带,这几年有了光盘,也学会了在网上看一些视频。但是您知道啊,戏曲、曲艺这东西,看现场跟录像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就拿刘立福先生来说,听他的那些静场录音总觉得有点平淡,但是看他的现场才有那种气灌满台、二目如电、浑身是戏的感觉。我没进过戏园子,所以不能算是戏迷,但仅就我喜欢看的老演员(解放前从艺的)来和大家交流一下。

一 何玉蓉

何玉蓉恐怕是现在唯一健在的一位老派传人了,她的资料实在是不多,《刀劈三关》、《哭祖庙》、《张松献地图》、《武家坡》、《马前泼水》等几出吧,我最喜欢她那出《哭祖庙》,大段的【反二黄】。一百来句,她那年已经78岁高龄了,一气呵成,这是多大的功夫,这戏高百岁、孙岳都有,前辈筱月红也有,孙岳是余派老生,但是这戏还是尽量向汪派靠拢的,不过还是有点平淡,何玉蓉的嗓子苍劲有力、有沙有亮、见楞见角、顿挫有致,实在是百听不厌的,1999年戏曲晚会把她请出来,87岁的老人唱了一段《马前泼水》,真希望她能超越百岁大关,为京剧保留下一份薪火。

二 谭元寿

谭元寿作为谭门本派的传人,确实有过人的地方,现在合格的老生不多了,而谭元寿算是其中的一位,武生、老生(唱功、衰派、靠把)、现代戏全拿的起来,2006年还在天津演了一出《连环套》,虽然嗓子是不行了,但是念白还是很有力度的,尤其一出场有派头,这几个黄天霸,只有谭老演出来像“镇守海下漕标副将虚职总兵”,剩下的几位虽然功夫很过硬,但是感觉总像个小武生。谭先生本来是不喜欢清唱的,前几年在天津唱一段《打渔杀家》还要扮上戏,现在腿脚不行了,只能在重大场合清唱几句谭门本派的戏,11年的重阳节还出来唱了几句《秦琼卖马》,听上去嗓音有所恢复,网上有一个1987年他唱《打金砖》的视频,那是多好,翻滚扑跌,唱念做打全是最佳状态,现在看谭老就是欣赏一个风度和派头而已了。

三 王金璐

刘曾复说他“见君如见杨小楼”,这评价实在是不低了,王先生舞台生涯很长,举凡武生应该涉及的门类,他都留下了资料,长靠《长坂坡》、短打《翠屏山》、挂髯口《战宛城》、红生戏《斩颜良》、猴戏《安天会》、老头戏《叭蜡庙》他都演了,08年给南方冰灾义演,89岁高龄的他还上台唱了一出《叭蜡庙》,年初的《大家》节目采访他,93岁的老人了,还能走朝天蹬,现在要想领略杨小楼在台上的神韵,恐怕只能看王金璐了。一般认为他晚年嗓子不太好,但是听《斩颜良》最后那四句【快板】唱的多好,这么条破嗓子,反而唱出了关老爷的威武,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四 厉慧良

作为天津人,推崇厉慧良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了,厉慧良年轻时也是走文武老生的路子,您听他的《断臂说书》、《野猪林》都拿的起来,“文革”之后嗓子完了,才专演武生,他擅长长靠戏和勾脸戏,他的《嫁妹》和《艳阳楼》我是百看不厌的,网上那个《挑车》的视频,一举一动都是彩声,现在总有人对厉的艺术有非议,这个看法大部分是来自于吴小如的书,但是“武戏文唱”厉先生并非不会,您看他跟张世麟最后唱的那出《战宛城》,张绣跟典韦对打的时候,厉先生并不是简单的炫技,那脸上都是戏,最后那个“大靠甩盔”用意就在于表现出张绣此时失魂落魄的心情,所以说也不能完全迷信吴小如的。

五 新艳秋

新艳秋没能活到百岁,恐怕是京剧界的一个遗憾,她从早年就陪言菊朋灌唱片,用程派唱《游龙戏凤》还是很有意思,年轻时的新是多漂亮啊,晚年她留下了一些戏的视频,从扮相上让人看起来总有一种“美人迟暮”的悲凉。在程派传人中,恐怕除了赵荣琛就得数着她了,虽然她早年和程先生搞的并不愉快,但那是台下的事,台上的新艳秋的艺术还是可圈可点的,程派传人合作的《锁麟囊》,新艳秋演最后一段,戏份最少,可是精彩依然,她也是直到90多岁还能演唱的,真不知道她独有的那几出戏有没有人继承下来呢?

六 陈永玲

陈永玲是唯一的一位筱派传人了,可惜在黄金时期被发配甘肃去了,晚年录了一批戏,我只看过《贵妃醉酒》,怎么说呢,只能用“震撼”二字来形容,他真把一个深宫怨妇给刻画的入木三分,那眼神的运用真是绝了,虽然唱功没有梅派这么甜美,但是做工绝对不是梅派可以比肩的。陈永玲尚且如此,就可以想象到筱翠花本人该有多绝了,可惜这么好的流派现在是彻底失传了,唉,谁让他们总爱演荡妇戏来“毒害”革命群众呢。

七 景荣庆

在架子花脸中,景荣庆总是低袁世海一头,但是老海晚年在台上总显得有些松松垮垮的,不如景荣庆这么严肃认真,景老的很多戏确实有侯派的神韵,像《牛皋下书》、《马踏青苗》、《战宛城》之类的,要按我这个外行看来,绝对不下于袁世海。不过他走的太突然了,让人感到实在意外,在景老殁后,架子花脸就可以说是在京剧舞台上绝种了。

八 张春华

每次到天华景戏院,都会想到张春华,他可以说是这个科班培养出来的唯一一个人才,叶盛章之后的武丑第一人,他和张云溪的那出新《三岔口》风靡了全世界,给中国京剧争了气,晚年他给师父传道似的留下了几出戏的录像,什么《打瓜园》、《连环套》、《盗甲》之类的,虽然是吉光片羽吧,但是也能看出叶盛章武丑挑班的根底是什么样的,在电视上最后一次见他是2008年汶川地震京剧人献爱心,他讲话时,身体苍老的不行了,大概也是老病缠身了,看来都让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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