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赵会凯作品

父亲老了

赵会凯（内蒙古）

父亲老了。

父亲真的老了。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而且总是乱糟糟的；他的眼神变得浑浊而呆滞，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他的腰变得弯曲了，坐久了站起来时，需要很久；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他走路的时候，一只脚得拖着地走，那是几年前他得了脑出血的后遗症。

他的精神也不能集中了，记忆力也不可避免地衰退了。退伍军人出身的父亲以前最爱和我下军棋，几年前我还感觉父亲在和我下棋时心思缜密、条理清楚，现在，我已经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看着他在下棋时眯缝着眼睛，认真地走棋却又漏洞百出，我的心里充满了悲伤。当我“一不留神”被他吃掉了军长，或者是司令“碰”上了炸弹时，他就高兴得“哈哈”大笑，连嘴角的花白胡子都跟着一抖一抖的。印象中，这是父亲最快乐的时刻了。

年轻时的父亲，曾经是个爱“折腾”的人。从部队退伍后，为了给母亲和年幼的我一个更好的生活，他曾经走家串户给别人照过相，卖过小人书，开过载人的三轮车。刚刚认识字的我，在贫寒的家里能够阅读得到许许多多的小人书、连环画，成为了我的童年最美好的回忆。每天天黑的时候，母亲和我守候在小屋里，到了八点半左右，母亲说：“你爸该回来了呢。”而往往不一会儿，外面就会传来“突突突”三轮车回来的声音，然后父亲进了屋，对母亲说：“今天挣了不少钱呢，哈哈。”家中昏暗的灯光，也变得明亮起来，我过去抱住父亲，感觉好安心……

可再坚固的老屋，也会坍塌；再挺拔的大树，也会老去。2008年，父亲不幸得了脑出血，幸好仗着他身体还算强壮结实，在昏迷了几天后醒了过来。等我从外地赶到了医院，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时，那个曾经用敦厚的脊梁扛起了一家人生活的男人，那个曾经无数次把我高高举起、扛在肩头的男人，那个曾经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和温暖的男人，此刻却脆弱得像一支风中的蜡烛。听到我回来了，父亲张开了浑浊的双眼，母亲趴在他耳边问：“你看看，这是谁回来了？”“会灿（我二弟的名字）……”父亲含混不清地回答道。我强笑着拉起父亲的手，而当我出去了的时候，在医院无人的角落，却不由得失声痛哭……

出院以后，父亲明显地显得更加衰老了。看着他蹒跚的步履、佝偻的身影，以及不再严厉的眼神，还有耳边日益霜白的鬓发，我痛恨岁月的无情，也悔恨自己当初选择远离家乡、远离他的身边。这个世界依然，可这个世界却不再重现父亲年轻的身影、那些意气风发的时光。多想再回到不经事的童年，藏在父亲的怀中，再享受一次他的疼爱与纵容啊……

春节放假，我再次回到家中，苍老的父亲正呆呆地看着电视。看见了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喜。我放下了行李，对父亲说：“爸，来，咱俩再下一盘军棋……”

【作者简介】赵会凯，籍贯郑州新密市，现在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赤峰热电厂工作，任厂志办编辑，单位《暖流》期刊执行编辑。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闪小说专业委员会会员，赤峰市作家协会会员。诗歌、散文、小小说、闪小说作品发表于《蒙东能源报》《赤峰日报》《红山晚报》《济源日报》《精短小说》《微型小说月报》《青年文学家》《渤海风》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