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分享：先君温病笔记（43）湿痹、黄疸、湿夹劳倦
【原文】湿聚热蒸，蕴于经络，寒战热炽，骨骱烦疼，舌色灰滞，面目痿黄，名曰湿痺，宣痺汤主之。
【注释】《内经》谓：“风寒湿三者合而为痺”。《金匮》谓：“经热则痺”。
盖《金匮》诚补《内经》之不详，痹之因于寒者固多，因于热者亦复不少。今参二经原文，细验于临证之时，是有权衡。本论因载湿热类及热痺，见湿温门中，原有痺证，不及备载痺证之全，学者欲求全豹，当于《内经》、《金匮》、喻氏、叶氏以及宋元诸家合而参之自得，大抵不越寒热两条，虚实异治，寒痺势重而治反易，热痺势缓而治反难。实者单病躯壳易治；虚者兼病脏夹痰饮腹满等证则难治也，犹之伤寒之两感也。
此条以色灰目黄知其为湿中生热；寒战热炽，知其在经络；骨骼烦疼，知其为痺证。若泛用治湿热之药而不知循经入络，则罔效矣。故以防已急走经络之湿；杏仁开肺气之先；连翘清气分中之湿热；赤小豆清血分中之湿热；滑石利窍而清热中之湿；山栀肃肺而泻湿中之热；薏仁渗淡而主挛痺；半夏辛平而主寒热；蚕沙化浊道中清气。痛甚加片子姜黄、海桐皮者，宣络而止痛也。
宣痺汤
山栀、薏仁、滑石、杏仁各五钱，防己五钱，连翘半夏、蚕沙、赤小豆皮各三钱。
痛甚加片子姜黄、海桐皮各三钱。
【原文】湿郁经络，身热身痛，汗多自利，胸腹白疹，内外含邪，纯辛走表、纯苦清热皆在所忌，辛凉淡法薏仁竹叶散主之。
【注释】上条但痺在经络，此则脏腑亦有矣，故又立一法，汗多则表阳开，身痛则表邪郁。表阳开而表邪不解，其为风湿无疑。盖汗之解者，寒邪也。风为阳邪尚不能以汗解，况湿为重浊之阴邪，虽有汗不解也，学者于有汗不解之证，当识其非风则湿，或风湿相搏也。自利者，小便必短；白疹者，风湿郁于经络毛窍，此湿停热郁之证，故以辛凉解肌表之热，辛淡淡在里之湿，俾表邪从气化而散，里邪从小便而驱，双解表里之妙法也，与下条互酙自明。
薏仁竹叶散
滑石、薏仁各四钱，竹叶、连翘各三钱，白蔻一钱，茯苓四钱，通草钱半。
【原文】风暑寒湿，杂感混淆，气不主宣，咳嗽头胀，不饥舌白，肢体若废，杏仁薏仁汤主之。
【注释】杂感混淆，病非一端，乃一“气不主宣”四字为扼要，故以宣气之药为君，既兼雨湿中寒邪，自当变辛凉为辛温，此条应入寒湿类中，列于此者，以为上条之对待也。
杏仁薏仁汤
杏仁、薏仁各三钱，桂枝五分，半夏、防己各钱半，厚朴一钱，白蒺藜二钱，生姜七分。
【原文】暑湿痺者，加减木防己汤主之。
【注释】此治痺之祖方也。风胜则引（牵引无定处），加桂枝、桑叶；湿胜则肿，加滑石、萆薢、苍术；寒胜则痛，加防己、桂枝、片子姜黄、海桐皮；面赤口涎出者加石膏、知母；绝无汗加羌活、苍术；汗多者加黄芪、甘草；有痰加半夏、厚朴、陈皮。
因不能各载全文，故以祖方加减如此，聊示门径而已。
加减木防己汤
防己、石膏各六钱，杏仁、滑石各四钱，桂枝、薏仁各三钱，白通草一钱。
【汪按】痺证有行、著之分，其原有风寒湿之异，奈古方多以寒湿论治，且多杂用风药，不知湿家忌汗，圣训昭然，寒湿固有，热湿犹多，误用辛温，其害立见，再外感初伤气分，唯贵宣通，误认虚证，投柔腻补药，其祸犹酷，学者细考本文，可知治热痺之梗概矣。
【原文】夏秋疸病，湿热气蒸，外干时令，内蕴水谷，必以宣通气分为要，失治则肿胀，黄疸而肿胀者，用苦辛淡法二金汤主之。
【注释】此揭疸病之由与治疸之法失治之变，因变制方之法也。
二金汤
鸡内金、海金砂各五钱，厚朴、大腹皮、猪苓各三钱，白通草二钱。
【原文】诸黄小便不利者，茵陈五苓散主之。
【注释】沉氏目南云：此黄疸气分实证通治之方也。
胃为水谷之海，营卫之源，风入胃家气分，风湿相蒸，是为阳黄，湿热流于膀胱，气郁不化则小便不利，当用五苓散宣通表里之邪，茵陈宣郁而清湿蒸。
茵陈五苓散
茵陈蒿、茯苓、猪苓、白术、泽泻、桂枝。
【原文】黄疸脉沉，中痞恶心，便结溺赤，病属三焦里证，杏仁石膏汤主之。
【注释】上条两解表里，此条统治三焦里证，有一纵一横之义。杏仁、石膏开上焦；姜、半开中焦；枳实由中驱下矣；山栀通行三焦；黄柏直清下焦。凡通宣三焦之方，皆扼重上焦，以上为病之始入，且为气化之气，虽统宣三焦之方而汤则名杏仁石膏也。
杏仁石膏汤
杏仁、半夏各五钱，石膏八钱，山枙三钱，黄柏三钱，枳实汁每次三匙，姜汁每次三匕。
【原文】素积劳倦，再感湿温，误于发表，面目俱黄，不饥溺赤，连轺赤豆饮送下保和丸。
【注释】前有由黄疸而成肿胀，此则由他病而成黄疸，亦遥相对待，故用连翘赤豆饮以解外，保和丸以和中，俾湿温劳倦治逆一齐解散矣。保和丸苦温而运脾阳，行在里之湿，陈皮、连翘回中达外，其行湿固然矣，兼治劳倦者何？《内经》云：“劳者温之”，盖人身之动作行为皆赖阳气为主张，积劳伤阳，劳倦者，因劳而倦也；倦者，四肢倦怠也。脾主四肢，脾阳伤则四肢倦怠无力也。肺属金而主气，气者，阳也，脾属土而生金，阳气虽分内外，其实特一气之转输耳。劳虽自外而来，外阳既伤则中阳不能独运，是人之赖食湿以生者，反为湿所困，安能不失牝马之贞而承乾运乎！
连轺赤豆饮
连翘、赤豆各二钱，山栀一钱，通草二钱，花粉一钱，香豉一钱。
保和丸
法夏、茯苓、陈皮、神曲、莱菔子、连翘、山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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