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首届“感恩父母 让爱传承”有奖征文大赛薛鲁光作品

父爱中的淳朴家风                                 

薛鲁光(上海)

父母的结合,才有子嗣的繁衍。所以子女对父母的感恩与追思,无以复加,是任何物质所不能替代的。在上海一幢法国式公寓楼里,父亲与我们度过了欢快的16年。在我孩提的记忆中,中等身材的父亲,一张生动的国字脸,他非常朴素,平时理一小平头,清茶淡饭,一身蓝中山装伴随始终。从来没见过他化过什么妆。他总是忙碌不已,我们兄妹五人,我排行老四,幼年懵懂,与和父亲交流并不多,今天想起来真后悔,为何不多请教他颇具传奇的一生。

家父是南下干部,保持着艰苦朴素的行事风格,八角亭放张八仙桌,举杯换盏亲情恣意。在他的影响下,他的一个兄弟、一对夫妇也参加了革命。上海刚解放,南下的父亲就先后担任了新市区、江湾区的区委书记。以后转到爱国运动委员会从事血吸虫病的防治工作。他天生一副好脾气,和蔼可亲,无论对何人循循善诱,很少看到他发脾气。当时血吸虫病在郊区较为猖獗,1964年毛主席关于血防的指示和《送瘟神》的七律一发表,上海血吸虫病的防治工作就热火朝天地搞起来了。他经常随防治人员下青浦、上嘉定组织灭钉螺。郊区十个县(除了崇明)他都下去过。现在,私人电话机已相当普及。可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居民要到公用电话亭去打电话,因为私人家庭是不能装电话的。爸爸是市级领导干部,因工作需要,组织为我家安装了一台电话机。

记得那是1965年的一个星期天,两位工人师傅拿了一部电话机到我家,其中一个师傅问父亲:“首长,您的电话机装在何处?”一般来说,电话机总是装在自己书房或卧室里,这样使用起来比较方便。不料,父亲不假思索地说:“就装在走廊上吧。”父亲此举,显然是想方便大家使用。为此他还定了约法三章:办私事不准打,不是急事不准打,小孩子不准打。家里有部电话机,确实给左邻右舍的生活带来不少方便。

一天晚上,我忽听到有急促的敲门声,父亲打开门,见是隔壁邻居王老师,她急匆匆诉说着缘故,原来是王老师的爱人突患高血压并发症,急需叫医院急救车。想借电话一用,父亲听后,忙让其拨打,安慰王老师不要焦急,并取出自己的降压药让他服下。当时正值文革动乱年代,父亲明明知道王老师爱人是资方代表,正在审查阶段,自己此举会有保护资方代表之嫌。一些人遇到这种情况,或许躲都来不及,而父亲却说:“见人有难,不救!那还是人吗?当年我们新四军打仗,捕获的俘虏还要救呢?”短短一句话,让我们子女深切体会父亲的坦荡。

有一回,哥的一个同学来家玩,母亲要留他吃饭,他说需要得到家长的允许,照理,打一个电话回去很方便的,哥想起“约法三章”,于是跑到公用电话亭去打了这个电话,事后,父亲知晓后很高兴,摸着哥哥的脑袋说:“电话事小,做人事大,这才像我薛迈的儿子。”

还有一次,一位邻居来我家玩,他看到走廊间有一台电话机很好奇,以为是玩具,便拿起听筒拨动了电话盘,听筒里立即传来了问话声,邻居这才知道这不是玩具,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我赶紧跑过去,对着听筒说声:“对不起,打错了。”挂了机,为他解了围。事后爸爸知道,立即采取了补救措施:今后凡是私事用电话,统统登记在册,每月交电话费时一并向组织补交私用电话款。我不解地问父亲:“区区几角电话费,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父亲认真地说:“我们共产党人打天下,可不是为自己谋福利。电话事小,做人事大。公是公,私是私,为人做事来不得丝毫马虎。”

1966年文革开始了,那年我十三岁,开始谙知世事。大字报铺天盖地,贴满淮海路两面,几乎是三天一换。那天,哥哥告诉爸爸,看见一张写爸爸的大字报。爸爸并不惊讶,坦然地说,要正确对待群众运动嘛。后来父亲响应号召,去五七干校劳动。一双胶鞋一副袖套加劳动服装。咋看就是一老农。他常跟我们说,他就是农民的后代,任何时候不能忘本。故乡,就像一缸正宗的绍兴老酒,香飘四溢,愈久愈醇。每当暑日夹着葱香,钻进浓浓的弄里,吃完晚饭,父亲就摇一蒲扇走访邻家。他就这样了解社情民意。记得有一次,我随父亲去了一趟他在九江路上的办公室。他和一位女同事谈笑风生,那位阿姨开玩笑的口吻对我说,要革你爸爸的命呦。我一头依偎在爸爸怀里,嗫嚅道,我爸爸是好人。没想到,竟博得那位阿姨连声赞誉。

是啊,在看过电影《英雄儿女》后,对照王芳,我更为自己有一个革命的父亲而自豪。父亲从来不打我们,总是用道理来教育我们,记得仅有一次,我和弟弟淘气,把大橱镜子给打碎了,(那时干部实行供给制,住房家具都是组织配给的。)父亲见了让我和弟弟伸出手掌,用戒尺教训了几下而已。随后按规定赔偿了事。我家子女多,母亲有病,父亲既当爹又当妈,照顾着一大家子的生活。虽然他的月收入不低,(他行政13级,副局级干部)但要抚养的子女多,往往需要精打细算。新买的衣服,总是老大穿了留给老三穿,老三穿了又给老四穿。

我两个叔叔来上海,小叔没房结婚,他毫不犹豫地让出一大间给了他兄弟。另一个小间则让给了大叔的儿子。文革期间,父亲单位有个干部住房有困难,他又是慷慨相助,说服大叔,又将亭子间让了出来。1971年,我应征入伍,父亲高兴得像个孩子似地,我们父子俩去照相馆拍了一张合影(至今保留着)。部队有个首长的爱人患了妇科疾病,我就写了张条子给父亲,没想到,父亲忙里忙外,招呼上海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为其动了手术……

可老天没眼,好人薄命。1973年9月的一天,他坐公交车去市里开会。(按规定,他是可以坐公车的)路上,被一辆三轮出租车(上海人俗称“乌龟壳”)撞了。我当时还在部队服役,听到消息赶紧返沪。在瑞金医院的病榻上,看见父亲气管已被切开,全身插满管子。医院请了脑外科专家会诊,全力抢救。终因伤势过重,抢救了7天7夜后与世长辞。看到已不能说话的慈父,我不禁痛哭流涕。就这样,在人世只活了52年的父亲,却把人世间最宝贵的品质传给了我。不是以言语而是用行动告诫我如何生活,如何做人。为此,特以一首《蝶恋花·父爱》寄托慈父的思念“父爱萦怀年月绕。疏影寥寥,叠嶂存英浩。嘀哒键声传捷报,双枪神勇蒙山耀。玉骨冰清梅蕊俏。南下匆匆,换职降瘟闹。治水灭螺新换貌,憾遗托梦难眠觉。”

父母与哥姐。

家父与我。

【作者简介】薛鲁光,笔名啸岩,男,1954年7月出生,上海市人,中共党员,大学本科。1971~1975年初中毕业应征入伍, 1975年~1993年任上海建工局统配站工会宣传干事。1993~2014年任上海曹行中学语文教师。2014年退休。1980年开始文学创作。现上海作家协会会员、上海诗词学会会员、上海楹联学会会员、长诗《黄浦江,见证沧桑的岁月》载《诗意天空——历届上海市民诗歌大赛汇编》。获上海市民第二、三、五届诗歌大赛等第奖。还获天津和平区2011年建党九十周年诗歌大赛一等奖。2014、2015、2016分别获市民文化节“百名市民作家”、“百个市民故事家”和“百名写作高手”的荣誉称号。

如果您觉得好看,请您点一下“在看”↓↓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