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义丨难忘白降河的治理岁月
多少年后,当我迎着朝阳漫步在白降河大坝上,望着白降河水顺着河槽奔流不息地由东向西缓缓流去的时候,就不由想起四十多年前,白沙村人民治理白降河的动人场面。
白降河(老百姓说降亦为犟),据《水经注》记载:“白降河称为大狂水。水逆为降,降水者,洪水也”。白降河源自登封县黄龙洞山,自东向西,从颖阳镇张门村流入伊川境内,经半坡、江左、白沙、水寨四乡镇,于水寨镇姬磨村西南部流入伊河,干流全长48公里,流域面积423平方公里。全流域建有刘窑、宋窑两座中型水库,该河通过白沙镇内约15公里,经白沙村东南部与省庄村交界的马崖岭下环绕白沙村北向转西北方向流入孟村地界,经白沙村境内流域2100米,白降河被白沙人民称为母亲河,千百年来,降河用她那甘甜的乳汁哺育着两岸人民,使数以万计的沿河儿女在这里繁衍生息。
2012年新建白沙北桥桥面
母亲河给人们带来幸福的同时,也曾给沿河人民造成了多次灾难——洪水泛滥。据老人讲,近百年来降河曾发生过两次比较大的洪水灾难,给沿河人民造成了一定的经济和财产损失。特别是上世纪1953年夏秋季的洪水,河宽近百米,洪峰高达1米多高。当时,白沙街北寨门和东寨门外百米宽的河面水流湍急,河面上漂流的箱子、桌子、家具、树木、庄稼、瓜果不计其数。据白沙村的耋耋老人讲:当时一村民从北乡探亲回村正在河滩中心路过,谁知大水洪峰突然滚滚而来,他紧走慢走也没走多远就被洪水卷入其中,幸好这一村民在河水中的拐弯处被一棵大树挡住,他马上用尽全力抱住大树,数小时后待洪水稍退,他才在其他村民的援救下脱离了危险。事后讲起此事,他说:“自己如果不是遇到那棵卡在拐弯处的大树,恐怕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2012在原桥旧址上新建的白沙北桥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正值我国开展“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全国人民学习解放军”运动。我们白沙村广大干群为了配合农业学大寨运动,改变村民的生活、生产环境,彻底根治降河水患,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改滩造田、治理降河、修筑沿河大坝的人民战争。当时全村男女青壮年劳力,采取军事化管理模式,每天早上天不亮,听到号声就带着铁锨、镢头、筐子等劳动工具,迅速赶到降河滩劳动地点,开挖河道劳动,工地上到处都飘扬着五颜六色的旗帜,高挂着“农业学大寨”和“敢叫河水让路、能让高山低头”的大幅标语。当时的劳动场面十分壮观,人们担的担、抬的抬、挖的挖、拉的拉,大家干劲十足,没有一人偷懒。各劳动单位有时还一边干活一边相互喊口号鼓劲加油,开展劳动竞赛,比试哪个生产队干劲大,看谁完成的任务多。为了动员广大村民参加改河筑坝劳动,当时村里提出的口号是:“白天一把锁,晚上一盏灯,一天三送饭,两头见星星”。这口号的意思是:所有男女劳力都要参加治河劳动,家家门上要上锁,晚上还要提着灯笼加班干活,每天的三顿饭都要送到劳动工地上吃,早上天不亮要起床上工,晚上天黑了见到天空的星星才能收工。
在当时那个年代农民一年四季都没有空闲时间,天天都有农活干。例如春节刚过就开始掀起春耕大生产,往地里人力拉粪,平整土地、锄麦田、担大粪等叫做麦田管理;紧接着夏收、夏种、夏征称做“三夏”大忙;三夏过后是三秋大忙,三秋过后场光地净了,按理说该歇一歇了,可又开始了冬闲变冬忙,全体男女劳力填沟造田、治理河滩掀起了农业学大赛高潮,总之一年四季没有一天休息时间,有时甚至连大年初一也不能消停,照样到治理河滩的工地劳动,并且还给这天劳动起了个动听的名字——“过革命化的春节”。当时的劳动全靠人的两个肩膀一双手,根本没有什么机械,所以只见满河滩都是劳力,大家有的担、有的抬、有的用架子车拉,场面十分壮观。按当时生产队的规定50岁以上的老年妇女在家看小孩,如果自己家没小孩,给别人家看小孩,按小孩年龄大小分别给予每天2-3分的报酬。中年妇女照样参加治河劳动,每天上下午劳动到该做饭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回家做饭,然后将饭送到劳动工地和自己家人一起吃。那时候生活条件很差,大部分送的午饭都是糊涂面条和稀甜汤,菜都是白萝卜和一些红薯叶、野菜等,有些家庭干脆没有菜吃,主食馍大部分都是黑虚糕和窝窝头。当时家乡曾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红薯汤、红薯馍,早上黑虚糕、晚上黑窝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天离开红薯面就没法活”。这就是当时家乡人民生活的真实写照。个别家庭送点黑白搭配的白面花卷馍,就被众人羡慕得直流口水。那个年代人们起早贪黑的参加劳动,男壮年劳力一个工记10分(每天出全勤早上2分,上下午各4分,算是一个工),女壮年劳力每天8分(早上1.6分,上下午各3.2分)。劳动价值根据本生产队劳动力出工的总工数,结合本队粮食收获的情况(从粮食总数中扣除生产粮、种子粮、饲料粮、上交国家的公粮)以后才能按人工各半进行核算分配。这样每个工值大部在两三毛钱左右(条件差的地方有一毛或者8分的),按人口分的粮食也很少,有些生产队每年一个人才能分到不足20斤小麦,秋粮也不过玉米、谷子不足一百斤,红薯5至8百斤不等。所以同在一个工地治河劳动,结果劳动报酬也不完全一样。当时人们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生活环境中参加治理降河劳动的,没有人敢偷懒耍滑。
1975年建的双曲拱白降河大桥
经过一年又两个月的日夜奋战,一条底宽10米、上宽5米、高4米、长2100的顺河大坝由白沙村东南的马崖岭下沿降河环绕白沙村北一直延伸到村西北面的红土崖,将河水拦在了20米宽的河槽内。从此结束了降河水白沙村段每年汛期洪水泛滥成灾的历史,大坝外围是平整过的块块稻田,就地采集红土崖的石块修护河坝,确保大坝不受损失。
河坝建起后,为了防止大坝被雨水和河水冲毁,由于当时的大坝没有经过机械碾压,而且大部分是挖河槽中的沙土堆筑起来的,很容易被冲毁,所以村里一班人将大部分人员转向“农业学大寨”的平整大寨田的工程中,从全村男青壮年劳力中挑选出了八十多个能工巧匠的“大能人”,组成了大坝护砌专业队,开始了就地采石护坝工作。由于当时的经济困难,物资匮乏,护砌大坝的石料都是从我村东南方的马崖岭就地开采出来的。这种石料石质比较容易锻凿成砌坝的长方形石块,当时有专门采石人员二十几人,他们每人配发一个锤头、一个把钻尖,每天要完成宽厚20公分左右,长30—35公分的石块若干块,但总长度必须达5米的合格石料任务。因为采石人员每天不停用钻尖锻敲石头,所以采料人员的钻尖磨损十分厉害,每天下午必须将当天用过的钻头收回,统一送到专门的铁匠师傅处进行加热处理使其钻尖更加锋利,以便第二天继续使用。这种加工程序叫做捻钻头,我当时的任务就是专门负责收送钻头到铁匠铺,第二天再按收缴数量重新发放给采石人员,有时也协助收料人员做些收料工作。这样经过大约一年半的时间,全长2100米的顺河大坝被全部护砌一遍,保证了大坝几十年基本完好无损。可惜当时没有拍下照片,现在大坝的水泥护坡是几年前国家治河项目工程队,在原来护砌的基础上又重新统一加固而成的。
2010年对东桥拦杆、桥面进行修整,改名兴隆桥 ,主体仍保持原样。
白降河白沙村段的大坝已全部筑起,只有在村北和村东两个方向留有通道口,而这些河道口只是用几根大木棍和一些大条石架起的简易漫水桥供人们来往通行。当时白沙周边几十里的村民都要通过这两座简易桥到白沙集市进行物资交易,每逢夏季遇到大雨天气,虽然洪水不能泛滥成灾,但水也会淹没桥面,让来往行人无法通过,每到此时过往行人只有望水长叹,等水退去,露出桥面才能通过。这种现状严重影响了白沙的经济发展和村民的生产、生活。面对这种现状,白沙村的决策者们决定,在白沙村北和村东降河上修建两座长久性的大桥,为了解决当时经济困难、物资匮乏的难题,特聘请白沙村的土工程师张建永先生采用最省钱、又实用的方法,设计出了简易可行的建桥方案图纸,用石块修桥墩,而后桥面水泥铺成。
白沙东降河桥(现兴隆桥)1975年2月动工,双跨36米(双典弓桥)上宽7米,高6米,采用钢筋混凝土浇灌法,于1975年7月1月竣工。
白降河白沙北桥1976年3月1日动工,改河挖桥墩,采用土模砼浇灌的方法建成单跨33米长、宽7米、高6米的大桥一座,此座大桥1976年6月15日竣工。
这两座大桥的建筑成功,大大方便了白沙村民以及周边群众的生产、生活。正因为这两座桥的建成,使白沙村农民出身土工程师张建永先生在白沙乃至伊川县出了名。此人以后分别被招聘到陆浑渠施工工地、孙岭水库施工工地当技术指导,再后来被招聘到伊川县水利局转为国家正式工,并获取了水利工程师的职称,后退休在白沙村安享晚年。
作 者 简 介
作者简介:张顺义,男,白沙镇白沙村人,中共党员,1954年9月出生,1977年参加教育工作,2015年退休,小学高级老师职称,多次获市、县、乡“优秀教师”、“优秀共产党员”“少年儿童先进工作者”“关工委先进个人”等称号,市作协会员,著有《平凡人生》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