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赏析||《孟子》选读之二十四：行有不得，反求诸己

 

【原文】

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①；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②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③之。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④”

——《离娄上》

【注释】

①反其仁：反省自己的仁德有没有缺陷。反，反省。其，指称词，指“自己”。

②行有不得：行事不能如愿，不能达到目的。

③归：依附。

④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诗经》上说：“永远配合天命而行，多福当由自己去求。”（《诗经·大雅·文王》）永，长久。言，助词。配，配合。命，天命。

【译文】

孟子说：“我爱别人，别人却不亲近我，那就要反省自己有没有尽到仁心； 我治理别人，别人却不受我治理，那就要反省自己的管理才智是否有问题；我以礼貌待人，别人却不以礼貌回应我，那用要反省自己的礼貌是否真有敬意。凡行事不能如愿、达不到预期效果的，都应该反过来检讨自己；自己的身心端正了，天下的人自然就来归服了。《诗经》说：“‘永远配合天命而行，当由自己去寻求各种幸福。’”

【评析】

儒家的道德实践，强调从自身做起，从身边的具体事情做起，而且特别重视自我反省的必要性，要求遇事多从自己方面找原因，立足于自警、自省、自立、自强。孔子说：“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论语·里仁》）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论语·学而》）孟子说：“仁者如射，射者正己而后发，发而不中，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公孙丑上》）以及本章的“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都是在反复说明这个道理。

儒家的政治实践，强调为政以德，正人先正己。对于什么是政治，孔子用一个“正”字来概括。他说：“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论语·颜渊》)认为“政”字就是端正的意思，你自己带头端正，谁还敢不端正呢？对于领导者自身行为的重要性，孔子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论语·子路》）孟子所说“其身正，而天下归之”，就是对孔子思想的继承和发挥。

《吕氏春秋·先已》篇记载，夏禹的儿子启，与诸侯有扈氏大战于甘泽，没有获胜。属下请求再战，启总结原因说：“吾地不浅，吾民不寡，战而不胜，是吾德薄而教不善”，我的领土不比他小，我的军队和民众也不比他少，却无法战胜他，检讨起来，是我的德行浅薄和教育部属的方法不良所致。于是首先从端正自身做起，生活简朴，对子女从严要求，亲近族人，礼敬长上，尊重贤者，任用有才能的人，团结大众，励精图治。一年之后，有扈氏就不战而归服了。夏启反求诸己，自立自强的故事，印证了“其身正，而天下归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