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之光】|最留恋的，是母亲的身边
我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她有一个“贤惠”的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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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日子虽然很艰苦，但妈妈的形象总是和家常粥饭的美味联系在一起，以至于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还是那么香，那么美！
长大以后，也曾尝过各种山珍海味，异域美馔，但终究还是觉得没有妈妈烧的家乡味道那么回味无尽。
我的家乡在南方的乡下，当时，面食是稀罕的物品，一碗面加两个水铺蛋，就是生日的饕餮盛宴；蒸一笼刀切馒头，香气四溢，咬上一口，甜津津的，那一定是家里有值得开心的事情发生。
那时候，家家都有一口大水缸，上面是一块很大的厚木板，它既是水缸盖，又是砧板。母亲在上面和面，擀馄饨皮，我就在她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不时伸手去碰碰面团，抓点面粉，洒在砧板上。
然后，妈妈会教我包馄饨。我包的馄饨，刚开始七倒八歪的，甚至还会散架，妈妈就会帮着规整好。我包馄饨就是这样学会的。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包馄饨，包好一批，妈妈就会下锅，让爸爸和我们先吃。记得爸爸总说：“吃馄饨，我有两个肚皮。” 哈哈，吃妈妈的馄饨，我们都有两个肚皮。
过年前夕，母亲就会支起油锅，炸一种家乡的特色面食。先将面粉用水搅拌，再打进几个生鸡蛋。妈妈说，鸡蛋越多，炸出来就越蓬软。继续搅拌均匀，厚薄适当，最后放进肉丁，就可以一筷子，一筷子下油锅了。最先的几个，妈妈总会先让我们品尝解馋。
我们家的保留佳肴是妈妈特制的羹，每年大年初一早上，妈妈都会熬一锅这样的美羹。如此般用年复一年里的一碗美味羹开启我们新的一年。
美羹是用藕粉和番薯粉勾兑熬制的，里面有一点肉丁、熏豆腐干粒、荸荠粒和鱼肉等等，盛上一碗，冒着腾腾的热气，撒上一点胡椒粉，用调羹沿着碗沿刮上一勺，放进嘴里，滑滑地，豆腐干粒外硬内软，荸荠甘脆，口感绝佳，味道鲜美！
时至今日，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吃到过能与妈妈羹相媲美的羹肴。我的孩子吃了奶奶的羹，也是赞不绝口，念念不忘。
最难忘，有一年大年初一大雪，天气特别寒冷，妈妈用热毛巾给我们擦脸，然后用托盘端上这样一碗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美羹放在我们的被子上。我们就坐在床上慢慢地享用，此情此景仿佛就在昨日。
随着生活的逐渐改善，母亲的一手好手艺便有了用武之地，家里的菜肴不断丰富起来。父亲交游广，朋友多，热情好客，我们所在的乡村又是当地的大镇，所以家里常常是高朋满座，妈妈总是笑脸相迎，弄出一桌子饭菜，众宾客开怀畅饮，尽兴而去。肴核既尽，杯盘空叠，母亲从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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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家乡真的很穷。过年了，一身新衣服，一双新鞋子，不是每家都能置办的。多少个日夜，母亲给我们纳鞋底，做鞋帮，然后缝合，用鞋栓固形。
母亲的手艺好，做出来的样子很好看，针脚也很细密。不论多艰难，每年都给我们做一身新衣服，卡其布的面料是去布店买的，然后带我们去好朋友胖阿姨裁缝家量身高尺寸。
吃完年夜饭，母亲就会把一套套新衣服和新鞋子整齐地摆放到床上，给我们兄妹一个个地试穿，那是我们除夕夜又一个快乐的高潮。开心地上床睡觉，一觉醒来，年初一就能穿上整齐干净的新衣服了。开学以后，穿着这样一身新衣服上学，更是倍感自豪。
母亲把家里料理地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父亲常引以自豪。每当我们需要什么东西，她总能第一时间，把它找出来，递到我们手中。
母亲性情温和，待人友善，印象当中，从没见过父母亲吵过架。有时父亲坚持己见，母亲说几句，责怪几句，还是照着父亲的意见，把事情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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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有些老思想，把自己当读书人。所以但凡去集贸市场卖菜这种事情，他是羞于去做的。母亲知道他的脾气，每次总是自己担着自留地里长成的蔬果，去集市上卖了，换回一点钱，以贴补家用。
记得有一年，父亲上县城学习了平菇的种植技术，然后在屋前的菜园子摆弄了一畦地平菇，平菇长得很快。父亲死活不愿意拿到集市上去卖，父亲把平菇剪好，还是母亲拿出去卖的。
在那贫穷的年代，米缸见底，时有发生，特别是欠收的年份，吃了上顿没下顿，蒸番薯、玉米，熬玉米糊成了家常便饭。
看我们都想吃米饭，有几次都是母亲带着我，去邻村父亲的朋友家去借粮。朋友们都责怪父亲不主动开口，否则他们怎么也要送上门来。但至今，我也羞于向人借东西，所以平时就加倍地努力。
有一年，父亲插完秧，就和几个朋友出外賺钱去了，好像是去贵州那边贩木材，那时做这种事情是有一定风险的。好久也没有音讯，稻田里的稗草渐渐长了出来。
母亲就带着我去耘田，有一天，雨下得很大，母亲和我穿着蓑衣，踩在水田里，雨打在脸上，模模糊糊的，还不能把秧苗耘倒了，所以母亲不时还要照看着我，有时脚下不稳，摔倒也是有的，但在母亲身旁，我也要做出男子汉的样子，其实我那会大概七八岁吧。
母亲坚强、平和，乐观。现在七十多岁了，仍然一心一意地照顾着我那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父亲，每天坚持散步一万多步，还是她们小学同学会的财政大臣。她这样热爱生活，我感到无限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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