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人家（八）

小巷人家（八）

（纪实故事）

 

作  者：周 忠 良

图  片：选自网络

  

王家

中家院东隔巷有块空地，空地东紧挨着一座“深宅大院”，在周边居民眼里，这应该算的上豪宅了。

中搬来的第二天上井淘米洗菜，井台边已经已经有两个少女在洗东西。其中一个中认识是管奶奶家的小女儿三花，大约十三四岁，另一个穿着一套红底碎花衫裤的不认识。中在提水时抬眼看了一下这个女孩，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弯眉杏眼瓜子脸，清秀可人。让中想不到的是女孩也正看着他，中连忙把视线移走。

谁知这一移更尴尬，三花蹲在那里，不合身的布衫领口里两只香水梨般大的乳房清晰地映入眼帘，中大惊，忙又把视线回到花布衫脸上。花布衫发现了这一幕，朝不远处抱着孙女的管奶奶喊到，管奶奶你看你家三花穿的什么衣服，里面也不加一件，这么大了丑不丑啊？

三花听了赶紧站起来，冲着花布衫扮了个鬼脸跑回家去。管奶奶晃了过来嘿嘿一笑，咧开大嘴说，芝啊，布票都给二秃子准备结婚用了，明年再说吧，她反正还小呢。

芝说，她哪里还小啊，二花没有穿剩的吗？管奶奶说她那两件都穿破了还穿着呢。芝说我有两三件嫌小了，马上回家给你们送来。管奶奶说那再好不过了，难为芝丫头了。

她们说的话中有些似懂非懂，此时水已经打到盆里，便淘起米来。他感觉到芝还在看他，便抬头迎向她。芝嘴角翘起甜腻一笑，说我知道你呢，你是二一班的，我是一一班的。昨天就听说新搬来一家，想不到是你。中想了一会儿，对她确实没有印象，就说哎呀还是一个学校的呢，我对低一届的学生没什么印象，你怎么知道我的？芝说语文老师读过你的作文，所以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了你。中说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那篇作文写的什么啊……

两人说了会话，手上的事做的差不多了，便各自回家。隔天上午中想到周围住着好几个同学，虽然毕业了，还是要走动走动，决定先到最近的林同学家。

林同学家中曾经来过一次，但没进院子，那次他回家拿了劳动工具就出来了，就是这座豪宅。

这座院子的大门不在围墙的中间，而在围墙的最东边（后来看见盐州不少老院子都是这样）。两扇大门白天是不关的，迎面是一堵白墙，原先绘着的一朵牡丹还依稀可见，然后左拐穿过一个花瓶造型的门洞，便进入正院。院内门朝南三间大瓦房，门朝西两间厢房，其中靠北的一间半敞式做了厨房，靠南的一间住着人。中没有细看，叫了一声林，林在厢房里应了一声说是中吗，等一下，穿件衣服。

这时正房的堂屋里走出一个姑娘，中一看不是芝吗？她怎么到这里？林只有两个出嫁的姐姐，没有妹妹啊。

芝倒是先开口了，说你是找林的吧，要不先到我家坐坐。中刚要回答，林开门出来了，把中拉进了厢房，然后告诉中，他住的是王家的房子，是他父亲租的。以前在学校不说是要面子，虚荣心。中看了一下十个平方的屋子，床柜桌椅确实有点挤，右墙木板上有两个镜框放着类似奖状一样的东西，看看文字是林姐姐的结婚证书。林爱好无线电，正在家装矿石收音机，林父卧在床上，大热天的还穿着毛线衣，呼哧呼哧的喘气。中以前就认识他，在四星浴室卖筹子。中叫了声林爹爹，林爹爹点点头示意坐。林告诉中，父亲有肺气肿的毛病，不能受凉，夏天家里门也不能开，他在家只好光着膀子。两人聊了一会准备上高中的事中起身告辞了。

一出门见芝一手拎个吊桶一手拎着篮子站在院子里，好像有意等着中呢。中说上井啊？芝说也不急，到我家坐坐？中没有见过这种大房子，也有点好奇，连忙跟着芝进屋。

这座屋子和一般人家的屋子比起来，一是高二是大，堂屋大门缩在里面让出了廊沿，东西房在外有独立的门进入，而两房内都隔成两间，提高了使用率。

堂屋内条台八仙桌，还有茶几太师椅，隔墙都是木板，都油的红彤彤的。条台正中领袖像，左右一镜一瓶，瓶里插了把鸡毛掸子。正看着，芝端了一碗酸梅汤说，你把它喝了。中说哪来的，芝说我做的，你尝尝。中吃惊不小，说你还会做这个，于是端起来喝了。夸赞道，比黄海饭店的好吃。芝笑了，有些腼腆，说上井了，不然中饭来不及了。

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了，没有了隔膜，说笑着出了院门。中指着高大厚实的围墙问，听说砌墙的砖之间都是用糯米桨粘的，是真的吗？芝点点头说是真的。中吸了口气，那要多少糯米啊？芝说那时我家米多呢，吃不完。

由于和林同学的关系，中又到过几次王家院子。通过林和芝的交流，基本知道了王家的来龙去脉。

芝的爷爷原是西乡的一个地主，有祖留几百亩地，靠收租生活。因到上海去看逃荒到那里的穷亲戚，便开了眼界，回盐后拿出大部积蓄到城里开了一间中等规模的百货公司，四十年代末去世后传给父亲。土改时由于他们一家住在城里，乡下的土地房屋都分掉了，五十年代社会主义改造，父亲学荣毅仁，把百货公司无偿献给国家。国家投桃报李，没有没收他的住宅，还为他们夫妇在百货站安排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拿一份体面的工资。其本人成分也从“地主”改为“工商业者”。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周忠良，男，1956年生，籍贯盐城市响水县。1972年高中毕业入伍，1977年退伍。分配在工厂从事电气设备检修工作，2014年退休。喜欢喝茶聊天，简单生活，关注时事，爱好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