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的反讽修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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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的反讽修辞
介绍了《儒林外史》这部小说里头的两大类人物以后,咱们再用一点时间讲一讲《儒林外史》中的反讽修辞。过去咱们都说《儒林外史》是部讽刺的作品,追溯到中国的古代,讽刺作品从先秦时期的诸子的寓言就已经出现了。但是真正达到讽刺文学高峰的,却不能不数《儒林外史》。鲁迅就曾经指出:“迨吴敬梓《儒林外史》出,乃秉持公心,指擿时弊,机锋所在,尤在士林;其文又戚而能谐,婉而多讽:于是说部中始有足称讽刺之书。”
中国古代文学中有着非常悠久的讽刺传统。比如《诗经》的“美刺”传统,其意义在于以讽刺的言词针砭现实,所谓“讽一劝百”。鲁迅认为讽刺的目的在于“希望他们改善,并非要捺这一群到水底里”。吴敬梓创作《儒林外史》的意旨也在这点上,所以闲斋老人认为《儒林外史》可以起到如下的功能:“善者,感发人之善心;恶者,惩创人之逸志。”金和也认为作者的“苦心”在于“警世”。的确,“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儒林外史》对儒林的无情的嘲讽实际上是出于有情的挽救的,这就构成了小说讽刺艺术独特的意蕴深厚的反讽修辞。
就是讽刺不是一味的批判,一味的反对,一味的摒弃,不是,它是充满感情的,充满理想的、充满追求的。所以《儒林外史》反讽修辞的精髓,在“秉持公心”这四个字上。鲁迅从讽刺的意义考察《儒林外史》这部小说,就认为“讽刺小说是贵在旨微而语婉的,假如过甚其辞,就失了文艺上底价值”。旨微就是旨去非常的微妙,需要你去仔细的体会,深入的考察,那么语婉就是用语非常的委婉,不直说,不直接的批评或者直接的赞颂,而是站在非常客观的甚至带点无动于衷的这样一点情感来进行客观的描写。
“秉持公心”是反讽修辞的精髓。这是首先体现在《儒林外史》明确地以真实作为讽刺的生命。闲斋老人在解释书名的时候就说过:“夫曰'外史’,原不自居正史之列也;曰'儒林’,迥异玄虚荒渺之谈也。”中国古代的历史传写有个优良的传统,就是以真实为生命,《儒林外史》就自觉地继承了古代史学的深远的传统,遵循那种“明镜照物,妍媸毕露,虚空传响,清浊毕闻”的那种叙事原则,努力的做到诙谐的讽刺和严肃的写实高度的统一,塑造了一批内涵非常丰富的人物形象。咱们刚才分析的人物形象内涵都非常丰富。秉持公心的这种精髓,《儒林外史》运用讽刺手法的时候,能够掌握分寸,针对不同的人物,做不同程度的讽刺。比如说对南昌太守王惠、高要县汤知县等贪官污吏,严监生、严贡生等土豪劣绅,小说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严厉的鞭挞;那么对周进、马二先生这样迂腐的儒生,小说则既有讽刺,又有同情;如此等等。当然小说的讽刺往往还随着人物的社会地位和思想品质的变化,分别采取不同的态度。例如,对范进,在他还没有中举之前,小说对他的同情是多于讽刺;而在他中举之后,小说就对他投以辛辣的讽刺了。同样的,像咱们前头讲述的匡超人的形象也是这样的,写匡超人早期的行为的时候,更多的是同情,甚至包含着某些赞许,但写着写着对他的讽刺甚至是批判,就越来越尖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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