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期征文 | 刘平：探秘阿斗寨

作者简介

刘平，祖籍河南商丘，现供职于中原油田。中原油田作家协会会员，濮阳市作家协会会员。

探秘阿斗寨

“此间乐，不思蜀也！”这是蜀汉后主刘禅的一句“名言”。刘禅，小名阿斗，刘备之子。为人不思进取，只会吃喝玩乐，即使有诸葛亮这样的旷世奇才辅助也无济于事，最终导致蜀国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扶不起的阿斗"就是人们对他一生的“高度评价”。因此，“ 阿斗”两个字也成了低能无用的代名词。

据史料记载，公元263年，魏灭蜀。刘禅被俘至洛阳后，魏元帝司马昭封刘禅为安乐公。 一天，司马昭宴请群臣，奸笑着当众奚落阿斗“思蜀否？”，阿斗以“此处乐，不思蜀”回答，引得满朝文武轰堂大笑。1000多年过去了，“乐不思蜀”成为天下人谈论阿斗昏庸无能、治国无方的一大笑柄。

“乐不思蜀”这个故事，经过历史的沉淀，我们不难发现，做了亡国奴的阿斗，能说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要么他真是一个白痴，要么只能是韬晦之计一一装傻。在长达8年的时间里，没露出半点破绽，这个功夫，非一般人能做到。我们知道，司马昭可是个有名的“豆腐嘴刀子心”，铲除异已从来用不着找理由，因此才有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一说。试想，人为刀俎，你为鱼肉，倘若暴露出一丁点的实力和野心，那就不仅仅是刘禅个人的事情，而是跟随他的50多个大臣及其家属，甚至还有蜀地与他哪怕有一点关联的人都会马上丢掉性命的。

再想一想，历史上又有几个亡国之君能有好下场的？王莽毒死汉平帝，董卓毒死汉少帝；南唐后主李煜，仅仅因为一句“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而招来杀身之祸。周寿昌的《三国志集解》评价刘禅说：“恐传闻失实，不则养晦以自全耳。”说到司马昭给他安排观看“四川”歌舞，问他想不想家，本来就是试探他有没有野心，这和曹操当年“青梅煮酒”十分相似。只不过刘禅表现得更为巧妙，用一句“此间乐，不思蜀”敷衍了过去。倘若当时刘禅真的说：“先人坟墓，远在蜀地，我没有一天不想念啊”，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至于他的投降则尽可见仁见智了。说他昏庸、怯懦、无能、不孝，都不为过，毕竟是亡国之君。而说他顺势而为，以一身之荣辱，一家之成败，换得全国之完璧，也不是说不通。这在史学家王隐《蜀记》中的刘禅之所以宁背骂名而不作辩解，乃“全国为上之策”的评语中得到佐证，更可以从日后“四川”百姓的怀念中得到佐证。

偏居巴蜀一隅的险地，而能执政41年，成为整个三国时期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倘若没有“两把刷子”，几乎是做不到的。可能会有人把刘禅的执政完全归因于诸葛亮的辅佐，这是不够客观的，也不是事实。因为诸葛亮于公元234年就驾鹤西去了，诸葛亮死后，刘禅又做了29年的皇帝，没有相当的智慧和能力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纵观刘禅的一生，不难发现，他的韬晦之功绝非其父刘备所能及，堪称是一个大智若愚的高人！不知何故，这位亡国之君在自炎兴元年（公元263年）投降司马昭至晋泰始七年（公元271年）去世，这漫长的8年间，他的行踪在史籍上没有任何记载，竟然是一段空白，成了一个谜。

早在1999年，笔者在一本《中州今古》杂志上看到一篇《走进阿斗寨》的文章。文中说到，刘禅晚年被放逐到了豫北地区的安阳与鹤壁交界处的蜀村一带，至今阿斗寨遗址犹存，且言之凿凿，确信无疑。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阿斗投降后不久，司马昭下令，派部队将阿斗及眷属、旧臣从都城洛阳秘密放逐到了地处荒僻的邺城（今安阳）西南一个叫路家湾的山村里，把他囚禁在村旁一座小山一一万柏山上，并派重兵严加看守，以观其变。胜者为王，败者寇。他阿斗将老子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了司马家，怎么说都是窝囊。亡国之君历来都不怎么招人待见，他投降司马昭以后的经历自然也就无人问津了，史书上除了讥讽他“乐不思蜀”之外，并没有记载他被放逐后的情况。

事实上，这位刘阿斗并非人们想象的那样庸才十足，诸葛亮对他就曾有过这样的评价：“朝廷年方十八，天资仁敏，爱德下士。”当了亡国奴的阿斗也没有“乐不思蜀”，他到路家湾不久，就把路家湾悄悄改成了国号为蜀的蜀村，深表自己思国心切之情。为了躲避监视和猜疑，他亲自到山寨下选定花园，带领家眷随从种花养鸟，到金线河钓鱼消遣。监看他的人经常向司马昭汇报阿斗的一举一动。司马昭认为阿斗确实是一个庸才，并无反叛之心，这才逐渐消除了对他的戒备心理，看守他的士兵也一天天减少，阿斗这才有幸活了下来。

如今，当年由刘禅改名的蜀村之名仍在沿用，就位于今安阳市龙泉镇西南边界上；万柏山也还屹立着，只是，它又有了另外一个名字，为了纪念刘阿斗，当地百姓将那座囚禁阿斗的小山包起名叫阿斗寨。沧海桑田，历史变迁，阿斗寨及山下的蜀村现在已经成为了鹤壁市鹤山区的地盘。然而，地理有界，花香无界。阿斗寨下，金线河畔，花木之乡龙泉的名声早已经名扬四海了。

很早就想去阿斗寨看看，一直没能成行。前不久，机会来了。好友小刘、沧海等人约我在附近山里找个地方自驾游玩两天，于是我便想到了阿斗寨，又约了美女摄影师夏雪，一行4人驱车安阳，游览了安阳附近的几处景点后，由鹤壁清水湾绕道阿斗寨 。

打开导航，定位蜀村，车子欢快的沿着一条幽静的山间公路飞奔。随着导航的结束，车子在一个村子前停了下来。眼前是一条小河，一位村民正站在桥头捕鱼，引来一群孩子围观。当我们打听阿斗寨时，这位村民热情地为我们指了路。原来，这个村子正是蜀村，这条小河就是金线河，沿河边小路向东一公里就是万柏山，阿斗寨就位于万柏山上。

司机小刘将车子停在河边一处空地上，大家沿着一条土路开始登山。路边花丛中不时飞出几只黑色的蜻蜓，摄影师夏雪追着蜻蜓拍个不停。

万柏山海拔仅有200多米，山上柏树茂密葱郁，苍翠劲拔，如一道绿色屏障将山体层层遮挡住，使得万柏山显得异常的幽静神秘。传说当年刘阿斗闲得无聊时经常在山上数柏树，有一次连续数了好几天也没数清，于是便对身边的人说，干脆叫它万柏山吧，从此，这座山便称为万柏山。这里的柏树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一出地面就长出树枝，把树干包裹在里面，由于刘禅是 “ 真龙天子”，人们也把它叫龙须柏。

远远望去，万柏山形如一只巨龟，龟背、龟嘴、龟脖、龟尾清晰可辨，形象逼真。龟头朝西南，下有一深约10米的天然洞穴，令人称奇的是，龟的两只眼睛中竟然流出一股清水，落入洞中，年长日久，遂成一汪清泉，泉水澄澈明净，常年汩汩不断，当地人称此泉为“药泉”。据说，常饮此水可祛病延年。

沧海和小刘一路领先跑在最前面，上山后不久便发现迷了路，不得不原路返回。确定路线后，我们沿着一条路边树枝上系有红布条的小道继续前进，不一会儿，大家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好在山不算高，稍事休息后，一鼓作气爬上了山顶。

想象中的阿斗寨，应该像一些影视作品中的古寨一样，高大的城堡壁垒森严，气派的寨门楼旌旗飘荡。可是走近阿斗寨，令人感到有些失望。山顶上，小路的尽头，迎面是一个石头砌成的拱门券，高约两米，1米多宽。寨门及门洞均以砂砾石、子母石垒砌，材料虽然简陋，但石块砌置整齐，缝隙灌之以灰浆，墙体笔直坚实。石寨门保存基本完好，寨门朝西，门额上 “ 中山寨 ”3个石刻楷书大字清晰可辨。关于 “ 中山寨 ”这3个字，传为刘禅亲笔题写，刘备是汉代中山靖王之后，浴血奋战了几十年，打下了蜀汉江山。刘禅在位40余年就拱手让给了魏国，被囚禁在蜀村。他在怀念先人的同时，内心充满了悔恨和愧疚，于是在寨门上题写了 “ 中山寨 ”3个大字。

从长约4米的门洞进入山寨内，眼前是一片平地，中央残存着一片古建筑的废墟，残碑散落遍地，废墟上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庙院。传说阿斗死后，这里逐渐被改建成了寺院，于明末清初建立了中山仙云寺。可是，在抗日战争时期,阿斗寨惨遭战火毁坏，再到后来的“文革”前期，这里的古建筑基本被毁坏殆尽，原来的古碑、木材和石料都被运到山下，用于兴修龙泉水库和部分村民建造房屋。现有建筑为正房5间、东西厢房7间，为近几年村民集资重建。可是，在这些建筑物上已经找不到刘阿斗的半点痕迹。庙院内古柏参天，郁郁苍苍，其中一棵有一人合抱，也许它当年见证过刘阿斗在此生活的场景吧。

寨子四周原有的寨墙因年代久远，早已坍塌颓废，但古风犹存。可以想象，在只有几亩地大的这处院落，被高高的寨墙围住，只有一个狭窄低矮的寨门出入，当年阿斗的处境是如何的憋屈，生活是何等的无奈。

阿斗寨东南不远处有一处山坡，前有朝堂水，后有靠背山，属于风水宝地，阿斗死后，西蜀随行大臣便将其安葬于此，至今墓冢犹存，与阿斗寨遥遥相望。

1700多年前，阿斗被放逐到蜀村，在这段日子里，他放下了皇帝的架子，与民同耕，颐养天年。在他的带动下，当地村民学会了种花养草，并逐步发展为赖以生存的技巧，阿斗因此被当地人尊为 “ 花神 ”建庙供奉。阿斗忘记了过去，把昔日的荣华富贵看得风轻云淡，开创了一片蓝天，不也是对人生的一种启示吗！

站在阿斗寨鸟瞰山下，眼前一片花海绿荫，美丽的金线河从山脚下静静地流过。金线河两岸分布着蜀村、龙宫、吴家洞、龙泉等村庄，据说，这些村庄均与阿斗有关。相传，龙宫是当年阿斗住过的村庄，吴家洞是司马昭囚禁吴国俘虏的集中营，龙泉是阿斗取水的地方。一个村名，就是一段历史，而当历史湮没在时间的历史长河中时，我们只能借此来抒发思古之幽情了。

阿斗在人们的心目中也许是个典型的庸主。可事实上，在三国时期，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虽然阿斗昏庸无能丢了江山，一直为后人所讥笑，但对他来说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事实证明，三国归晋后夺得天下的司马家族，就因为沉浸在权力、名利的漩涡中不能自拔，荒淫无道，留下的名声更恶更臭。而刘禅远离了政治漩涡，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玩乐”才能，传承下来的花木种植产业，千百年后又造福了一方百姓，这不也是人生价值的一种体现吗？

历史长河，是非功过，只能留给后人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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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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