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说:“梦尽了。”
闹钟还没响就醒了,掀了被子顺势一转身坐在床边,眨巴眨巴眼感觉眼睛好粘,匆忙去洗脸刷牙梳了几下头发,期间看见碎发落在了地上,妖风一吹转眼间找不见了。
热了一杯牛奶,洗了一个油桃,正吃着早饭突然蝉声大作,我一回头看见沙发上坐着一只与我一边大的蝉,震动着翅膀还张了大嘴吐出一个手机,瞬间觉得这是个梦,然后手机开始震动,果然是我昨晚设的闹铃,这回才真的醒了。
窗外正下着大雨,一看手机发现都快中午了,我好像还要上班,怎么办?匆忙收拾后夺门而出,没想到雨会下得这么大,电梯门刚一打开就涌出一股新鲜的雨水,呛得我喘不过气。
只好划船去上班。
我家楼下有两个没人要的沙发椅,我用绳子把它俩捆在了一起,刚推到水面上就雷声大作,一架飞机在枪林弹雨中被劈了下来,正好落在了我面前。好吵啊!它的发动机怎么关掉啊!
果然又是一梦,昨夜窗户没关紧,住的离机场又太近,蝉声和飞机同响,让人怎能不在梦里和它们撕扯不清?我躺在床上,知道自己是真的醒了,窗外窸窸窣窣像是梦里的画面还未消散,我又开始梳洗,又开始吃早饭。
指甲掀起一瓣油桃的皮,突然间想起梦里的情形,真实的像一段往事。我看见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被封印在透明玻璃瓶里,连同一架飞机和两个被捆起来的沙发椅。
像这样的玻璃瓶我仿佛已经积攒了无数个,穿成一串挂在睡意连绵的枕边于某个似醒未醒的雨后清晨悄然相见。
醒不来的梦也脆弱得如同夏末的老蝉,一睁眼,另一个世界的萍水相逢就势必走到了尽头。而茫茫然坐在现实中的人,也未必得了清醒,不也是常痴痴说些梦话,生些背离了真实的想法。
我坐在电脑前看着黑色的屏幕发呆,黑屏里也坐着个女孩呆呆地望向我,这时妖风又起,吹来些碎发飘落在我俩之间,我看着细密的黑丝,不禁想问这现实和梦境到底有什么区别呢?我该怎样做一个现实中的人而不仅仅是个清醒的梦?
或许有一天,睡在我枕边的玻璃瓶会尽数破碎,洒满一床的零碎小物,而那四季的风雨也都会毫无阻拦地相继迸出,救我在模糊的真实中目睹无比细致又清晰的梦。而那时的我是应该醒来,还是把自己关进瓶中,继续隔岸观望这一世窸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