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柯老师》
《致柯老师》(左驰)
圣诞之日的一早醒来,朋友圈传来了柯辉老师在北京海淀医院ICU重症监护室抢救无效而英年早逝的噩耗。
近两年是众多在世的20世纪西方古典音乐大师加速陨落和陆续凋零的悲情时期,包括克劳迪奥·阿巴多、洛林·马泽尔、科林·戴维斯、沃尔夫冈·萨瓦利什、尼可劳斯·哈农库特、皮埃尔·布列兹、库特·马祖尔、内维尔·马里纳爵士等在内的指挥大师都相继故去。这些伟大的名字背后无一例外都承载着西方古典音乐发展最为闪耀的黄金时刻。因而,每一次大师的谢幕都势必引发一阵国内古典音乐界,尤其是国内古典乐迷圈的悲恸。阿巴多如此,哈农库特如此,马里纳亦如此。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圣诞之日清早一位国内著名古典音乐乐评人,从北京所传来的英年早逝的消息所引发的圈内集体哀悼与致意,甚至于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位西方指挥大师和音乐大家的影响。比如前两天才刚刚传来噩耗的著名大提琴独奏家亨德里克·席夫。
在我的印象里,每一次大师辞世的消息传来,柯老师一定会及时在自己的个人微博上更博以示感怀和追忆,但对于席夫的离世,他的微博却不再有任何反应。而这种微博停更的状态还得追溯到更早前的12月17日,西本智实指挥中国国家交响乐团在北大百年讲坛的音乐会当日。
据北京的消息说,柯老师当时就倒在了12月17日当晚音乐会前,作为特邀主持人与指挥家西本智实一道参与乐迷见面会共话对谈的现场。柯老师迅速被安排紧急送院救治,从12月17日到今晨(12月25日)的清早6:03分,在差不多整整一周的抢救时间段内,终因几次突发的脑出血而不治身亡,享年47周岁。
2014年2月-2016年8月,我在北京的两年半时间里,跟柯老师有过几面之缘,曾经与他一起在东直门银座星巴克喝过咖啡,一起听过内维尔·马里纳指挥中国爱乐在保利剧院的音乐会,一起在音乐会后去雍和宫金鼎轩吃过宵夜。当然了,我自己更多的还是从他大量的乐评文字,以及作为电台嘉宾频繁参与录制的广播节目里获益,在此要真诚地向他道声感谢。我想这既出于一种对前辈乐评人的崇高致敬,同时也出于一种对他孜孜不倦追求一生的古典音乐志业的崇高致敬。
柯老师生于文革时期的1969年,1990年赴澳洲留学前便已经滋养在了北京古典音乐演出市场百废待兴的萌芽期大环境下了,那时候北京每周都有李德伦和中央乐团的“星期音乐会”。2001年从澳洲返京的柯老师,重新开始了自己与国内古典音乐界相伴终生的不解情缘。无论是作为钢琴老师教导自己的钢琴学生,还是作为为数不多的备受业界盛赞的著名古典音乐乐评人。在各大纸媒、各大广播电台、各大京城高校,在国家大剧院的“音乐虫聊天室”,在每场北京的重要音乐会上,在每一次的音乐家公开签售上,都势必能够看到柯老师的身影。他似乎乐此不疲地忙碌在每一件与古典音乐息息相关的工作与事务上,而这归根究底都出自他内心对于古典音乐那份真挚而深沉的热爱。
在国家大剧院,我无数次地见到他手捧一堆黑胶唱片等候艺术家签名的场景,即便已经是名声在外的行家里手了,柯老师终究都还保留有自己仍然作为一位普通古典乐迷的平常心,这一点在我看来尤为难能可贵。
在这里插一件我所听说过的关于柯老师生前的小逸事,今年5月份韩国女高音曹秀美在吉他演奏家罗梅罗的伴奏下,在国家大剧院举办了个人独唱音乐会。柯老师在拜访曹秀美时,拿出了指挥家余隆50周岁生日所特别印制的限量版个人画册给她看,因为里面有一张曹秀美跟余隆的合影旧照也被收录其中。当时看到照片的曹秀美感叹自己都未曾见到过这张合影,而就在那一瞬间,柯老师二话不说把自己也只有孤本留存的绝版画册当即送给了曹秀美。
09年9月,阿巴多率领“亲兵”琉森音乐节管弦乐团访京,现场听过了当时他和乐团在国家大剧院两场音乐会的柯老师,从此便马不停蹄开始了永不停歇地追逐阿巴多和他的琉森音乐节的脚步。从2010年的夏天追到了2013年的夏天,柯老师见证了阿巴多在琉森KKL最后的一场音乐会,现场聆听了大师那布鲁克纳《第九交响曲》的天鹅之歌。最终,阿巴多于2014年的元月病逝……
我想对古典音乐的敬畏伴随了柯老师的一生,这种敬畏是出于对古典音乐本身的热爱,更出于对拿生命演绎和诠释这些古典音乐经典作品的指挥大师和艺术大家的崇拜。最后,唯愿天堂里,每年夏天瑞士琉森的克劳迪奥·阿巴多和琉森音乐节永远伴您左右,与您同在。R.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