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有光，照亮四方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李白 《侠客行》
汉字有光，照亮四方
德国诗人荷尔德林起首那句，“披着美妙的蔚蓝”，被顾彬写进了诗歌里，这个有点偏执的德国老头，与大多数对汉文化迷醉不已的外国人一样，流连踟蹰在长江流域一带，那时波浪起伏，更像一场“无聊瞎忙”。
每个路口都连接着另一个路口，2011年2月，顾彬教授离开了他呆了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波恩大学，同年9月，荣休以后的他来到北京外国语大学任教。德国人不分老幼，脸上那种皱褶的立体感常常令我肃然起敬，顾彬使然。
世上是不是有神仙？只要不神智迷糊，答案基本昭然若揭。顾彬在《重庆的最后一夜》里“追寻龙与火的足迹”，最后还是得出水与时间一样厉害，“将我们和我们拥有的一切，最后全都带走。”
不能免俗的顾彬，依然来到了烟云渺渺的绍龙道观，陌生人应踏左门槛入观。德国哲学往往都从最淳朴的问题开始，人是什么？我们要什么？怎么过好的日子？传说黄帝炼丹的绍龙道观，如今用欲望解决欲望，“道可否在道外寻找？”，吾与顾彬同问。
类似费正清、费慰梅夫妇的中国名字，皆是梁思成所起。而“顾彬”这个中文名，源于七十年代中旬，他第一次来中国交流，一位叫马树德的老师给他取了现在的中文名“顾彬”。
这个因为青莲居士李白放弃做牧师的德国文人，不知道从拥有这个看似普通的中文姓名开始便与中国文化千丝万缕。若干年之后，当他的中国当代文学垃圾论调波及莫言余华，才重重地注视着这个头发花白有点忧郁的外国人。
或许他不停地长江之行，源头还是庞德那首译自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的七言绝句。“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孟李相差大概十几岁，他们模样与后来汉化的顾彬，大都是落落寡欢，飘飘欲仙，天生一副诗人风流济世的不屑嘴脸。
庞德曾把把“意象”定义为“一刹那间思想和感情的复合体”，尤其受李白的影响颇重。诸如李白送孟浩然“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浪漫唯美，几乎跳出了个人情愫，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两位诗人的别离，时值开元盛世，一贯交好的纸醉金迷，时常把酒言欢的基情，名楼送名士，也如江水浩荡，绵绵不绝。
爬格码字的辛苦自不待言，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有时候也不要太把自己啰嗦不已孤芳自赏的东东太当回事。顾彬的中国当代文学垃圾论一出，不以为然者甚众。
相较起来，顾彬教授也不过是中国文化的旅行者而已，无论他如何努力，语言的魅力无穷尽，德语文学诗歌里的隐喻诡异，一点都不会比汉语少。
胡桑说他大概是中国文学抑或中国文化充满激情的旁观者，丝毫不为过。少年时代的顾彬便对包括西班牙、法国和意大利的现代诗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诗意地生活着更是其终极追求。
瞧过诗人王家新与顾彬在德国汉堡港一场诗歌朗诵的影像，顾彬面对台下的孩子们，沉浸在童年的回忆，“恍惚间，我仍是那个穿行在结满累累果实的，柚子树下的孩子…”，王家新虽在国外多年，与所有的中国父亲一样，他朗诵了自己在奥地利新出版诗集，其中一首写给儿子的诗，《和儿子一起喝酒》。
一个年过五十的人还有什么雄心壮志
他的梦想不过是和久别的
已长大的儿子坐在一起喝上一杯
这就是他们拥抱的方式
然后，什么也不说
当儿子起身去要另一杯
父亲，则呆呆地看着杯沿的泡沫
流下杯底
“诗歌是我们几乎不能承受的重”，从八十年代初开始，刚刚结束第一段婚姻的顾彬，陷入了一场中国式的爱情婚姻，他在北京图书馆邂逅了英语流利熟悉西方哲学的女管理员张穗子，旋即迷上了中国女人的沉静。
大抵心安即是家，后来的后来，随之降生，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其名字也兼有顾彬率直风格，“顾子彬”——顾彬的儿子也。
【绘画：阿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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