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2473 | 龙晓初：《远山奇迹》连载07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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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晓初脱贫攻坚长篇小说《远山奇迹》连载07
此后，杨玉伦更加坚定了要上访要掰倒胡应礼的决心，他走上了漫漫的上访路。到县里上访，有胡应礼姑父的干预，上访不了了之。要到省城上访，只要杨玉伦在客车站一买上省城的车票，已被胡应礼买通了的售票员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胡应礼，杨玉伦就会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用黑布袋把他罩住，押回村里丢在路上。
“难道这事就没人来管吗？”李利民副县长愤怒地问道。
“在这山高皇帝远穷乡僻壤的地方谁来管呀，再说他胡应礼有人罩着，就是有人要想管，也会被给摆平的。”杨同光主任非常无奈地说道。
“我们先去杨玉伦家看看吧。”李利民副县长心情沉重地说道。
他们走了不大一会，杨同光主任指着前面那栋破烂不堪的瓦房，说那就是他叔叔杨玉伦家的房子。李利民副县长和刘伟根本就不敢相信在21世纪里，竟然还会有如此破烂不堪的房子。门没有锁，家里没人，他们走了进去，屋顶一些瓦片都已烂掉，一束束阳光射进屋里。三间房，家徒四壁。一间房里，用泥土和着稀泥垒起的土灶，已被柴火熏得黑不溜秋，灶前还有一个小火坑，火坑旁是几根木棒用藤条绑着，上面铺着一床破席，再上面是一床破旧不堪的棉被。堂屋旁的另一间房，是用竹条和藤条简单扎成的篱笆隔成的两间房，没有门，外间有一张较为像样的床，那应该是杨老大几年前用来结婚用的房间。里间是一张简单且做工粗糙的木床，上面的被褥也较为简单且破旧，应该是杨老二的床了。
看完一切，李利民副县长和刘伟心里震荡不已，想不到已改革开放这么多年，这里还有老百姓过着如此贫困如此凄惨的生活。
“这家人村里纳入最低生活保障范围了吗？”李利民副县长问杨同光主任道。
“没有呀，李副县长，这又是我的另一个痛心之处，看到自己的亲叔叔如此贫困潦倒，而享受不到国家给贫困群众的低保政策，我无用呀。”杨同光主任哽咽地回答道，他的眼睛都已湿润了。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在流泪，说明已到非常悲伤和非常痛心的地步。一个通过村民选举产生的村主任，在村委会没有一点话语权，可以想象得到，胡应礼霸道到何等地步。
“和我叔叔家的情况差不多的在高山村还有10多户，都没有享受过低保，而在我们村里拿着低保的人家，有相当一部分人家已住上漂亮的小洋楼，甚至有的还买上了小轿车。在我们高山村'低保’给不给谁，由胡应礼一个人说了算，当然，大多数人是胡应礼的亲友，还有一数分是很听他话的人。逢年过节什么的，都要成群结队去给胡应礼拜年送礼，这样才能保证以后能继续享受'低保’政策。”
他们正要离开往下一家时，杨玉伦老人佝偻着背，背着一背兜猪草从外面回来。一看到李利民副县长他们，立即放下背兜，一瘸一拐地快速走向李利民副县长，跪下高声喊到：“青天大老爷，我有冤情，我要告胡应礼那个天打雷劈的，请李（副）县长请给我做主啊。”说完，老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老人家，请您快快起来，您不要这样，我们共产党不兴给人下跪这一套。我们是共产党派来的，是专门来为人民群众服务的，您老人家的情况，杨主任已经全部给我说了。在这里，我向您保证，我来驻村的3年时间里，我一定会给您老人一个交待。不然，不要说我对不起您老人家，就是我那老父亲知道这事后也不会饶恕我的。”李利民副县长赶快上前把老人扶起来说道。
李利民副县长掏出身上仅有的500元递给老人，刘伟也从身上拿出300块钱递到老人面前，老人推辞不过，接下了800元钱。
他们用两天走完了杨同光主任所说的那10多家极贫户，确实家家都如杨同光所说。在回村委会的路上，李利民副县长和刘伟心情更加沉重，李利民此时在心里痛下了一个决心。
第三天，李利民副县长安排东岭县公路局办公室帮他和刘伟在县城里制作的群众连心卡送到。
李利民副县长的连心卡正面是这样写道：“你心中想着群众，群众心中才会有你。”背面写道：“在有限的脱贫攻坚工作时间里，我将走村串户，了解实情，竭尽全力为人民群众热情服务。”他还在连心卡显眼位置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希望群众有什么困难就直接打他的电话。
“老百姓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我们自己的私事再大，与老百姓的事相比，都只能算是小事，我们必须为老百姓做好每一件事。”李利民副县长常常对脱贫攻坚工作队队员说道。
脱贫攻坚工作队员自有了自己的连心卡后，每走访一户，他们都会热心地递上自己的连心卡。
一天走访回来，已经天黑了，走过一户人家，看到只有一点极为微弱的灯光，灯光太暗，若不注意，那光亮几乎让人看不到，与旁边几户亮盏盏灯光的人家对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主任，那家人的灯光为何这样暗呢？”李利民副县长指着那户人家向杨同光主任问道。
“李副县长，他家还没有通电哩，那也是我的本家爷爷杨五爷。”杨同光主任又是心情沉重地说道。
“什么，没有通电，那人家与通了电的邻居才几米之遥呀，我们上那户人家去看看。”李利民副县长一脸疑惑地说道，并带头迈着大步往那户人家走去。
这是一栋二层砖混小洋楼，大门口立着两根巨柱，每根柱子上都雕龙画凤，墙上喷着时下最时髦的仿瓷砖彩塑，门口铺着漂亮的大理石地板砖。大门是四门连开的深红色大铁门，咋一看就知道是勤劳殷实的人家。但室内极为微弱的灯光，与整栋时髦的小洋楼显得格格不入。
天刚黑下，大门还没有关，杨同光主任大声喊着：“五爷，在家么，我和李副县长到你家来了。”
他们走进光线十分暗淡的屋里。家神前一张八仙桌上放着一只倒放着的大碗，碗底朝上立着一只光线暗淡的蜡烛，他们刚才在屋外看到的微弱光线，就是从这支蜡烛发出来的光。
“杨五爷，我是从交通运输厅下来的李利民，想到您家里来看看。”李利民副县长握着看上去有六十多岁，身子却严重佝偻的杨五爷的手亲切地说道。
“李（副）县长，胡应礼这个遭天杀的畜牲在整我家呀，他不让我家接电，老天为什么不早点收走这个孽畜呢？可能要等老天收走了这个孽畜，我家才能点上电灯了。”老人非常愤怒地诅咒着胡应礼说道。
大家坐定后，老人向李利民副县长讲述着以前发生的事。
原来胡应礼的一个堂兄弟修串户路时，要过五爷家的一块地，占着一百余平方，那人仗着胡应礼的权势，在施工前没有和杨五爷家打任何招呼，不仅野蛮占地，砍下五棵当时价值两千多元的大杉树，也抬回家去。后来，杨五爷把这事告到乡里，当时党委书记何开林认为这事是胡应礼堂兄弟做得确实太过份，就叫胡应礼责令堂兄还了大树，还调整了一块相同面积的地还给了杨五爷。
事后，胡应礼认为他在村里面子挂不住，安排村里电管员第二天来剪断电线，那电管员的理由是杨五爷家用电存在安全隐患。胡应礼则在多种场合嚣张跋扈地说道：“只要老子在位一天，杨老五家休想点上电灯。”
听完事情的原委，李利民副县长瞬间火冒三丈。立即掏出手机给村支部书记胡应礼打去电话：“喂，胡支书，我是李利民，限你两个小时内安排村电管员赶到五爷家来接通电。今天晚上我要看到五爷家的电灯亮着，否则，我要把这事反映到县委陈道书记那里，请陈道书记来解决此事。”
胡应礼知道李利民现在可是县委常委、分管全县脱贫攻坚工作的副县长，要是他不买李利民的账，立即安排村电管员去杨老五家接通电的话，可能他的这个村支部书记的位置不会让他坐着超过3天，他脊背冒着丝丝冷汗。
刚过半小时，两个村电管员匆匆赶到。电管员还很灵光，不仅带来室外电线和电表，还带来室内电线、插座、开关和电灯，架上带来的铝合金梯子，用不到1个小时的紧张施工，五爷家的房子楼上楼下灯火通明。
“太谢谢你啦，李（副）县长，你真是我家的大恩人呀，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在有生之年见不到我家亮着电灯哩。”杨五爷老泪纵横地对李利民副县长说道。
“五爷，我到高山村来驻村，这个村就是我李利民的家，我要努力为家里人多做点实事。”李利民副县长情真意切地对杨五爷说道。
临走时，李利民副县长向杨五爷要了那只破了一个小口，当了几年烛台的大碗。他要用这只破碗时刻警省着自己。那只碗摆在他村委会里的办公桌上。3年期满后，李利民又把那只破碗带到安中县去，一直摆在他的县长办公室桌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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